“十六首了,不能再繼續了。”沈譚舟切斷音樂。
祁硯清累得大口呼吸,嗓子乾得一時間說不出話,他摘了帽子,把散亂在額前的碎發攏到腦後,露出一張汗涔涔冷白的臉。
他的聲音很啞,“我以前的記錄是破百……”
“你不能跟以前比。”沈譚舟把保溫杯遞給他,“你都多久沒跳了,腳上還有傷,我剛才看了,動作沒有問題……”
“問題很大。”祁硯清慢慢喝了口水,擦了把臉上的冷汗,“我現在連一整首舞都跳不完,動作生澀不連貫,感覺也不到位,有幾個高難度動作甚至做不出來……咳咳咳。”
沈譚舟拍著他的後背,“沒你說得那麽差,是有瑕疵但也很好了,參加節目沒有問題。”
祁硯清卻搖頭,堅持說:“你先不要和文柏說,我還沒說要參加。如果讓我這副狀態參加節目還做導師,那不如另找人。”
“我不上去丟人。”祁硯清把水杯放下,重新把帽子扣在腦袋上,“繼續放音樂。”
“你腳行不行,還在上藥能這麽跳?”沈譚舟說著把祁硯清按到椅子上,聽他低咳了幾聲。
語氣嚴厲地教育道:“不是逼你參加比賽,也沒讓你把身體搭進來!說來練練就只是練練,玩命跳算怎麽回事。”
“真跳出什麽後遺症我看你怎麽辦!就為了這三五年能跳到最完美,最極致,不管以後了?成了傷腳以後走路都成問題,想和楚星一起坐輪椅?”
祁硯清不想歇,一歇就會累,身體的乏勁就會出來,再想保持感覺就難了。
他無奈地笑了下,捏著酸疼的腿,“我三五年都不見得能活下來,說不好哪天就有個什麽意外。”
“我不想說以後,隻管現在。”祁硯清又站起來,“我心裡有數,你再這樣就出去,別耽誤我時間。”
沈譚舟眉頭緊皺著,他也知道勸不動祁硯清,沉默了一會兒還是開了音樂。
他看著再度沉浸到舞蹈中的人,說不出心裡是一種什麽感覺,心疼有,舍不得也有,但同時又覺得他真傲氣,他就該是這樣子。
有人選歲月靜好安享百年,有人選極致綻放,哪怕只是彈指一揮間。
沈譚舟看著祁硯清跳古典舞,心臟都被揪起來,他覺得祁硯清看起來比之前更加漂泊無定。
……就像是沒人再拽著他的線了。
周簡在外面接電話,“談哥,沒有啊!誰說我們在練舞,怎麽可能!”
“從你那兒做了檢查出來我們就進咖啡廳了……啊,沒喝,他沒喝,他不是失眠嗎。”
“就是太久沒出門了,清清想看看外面,不可能練舞,我跟舟神能縱容他亂來?”
“周哥。”周簡說著話,身邊冷不到響起一道聲音。
談妄在那邊冷聲問:“誰的聲音?”
周簡嚇一跳,看著忽然出現的鍾深白,連忙對著手機說:“沒誰,遇到一個朋友。”
談妄在那邊冷聲說:“周簡你別由著硯清亂來,他一直不把身體當回事,馬上就要開始注射阻隔劑了。”
周簡看了眼鍾深白,讓他別動,自己走開幾步小聲問:“什麽時候注射啊?”
“就這兩天開始注射,你們又要參加節目,手術就不能太晚做,要留出恢復的時間。”
“周簡,我認真的,你看著點硯清。”談妄怕他不明白,說得更透徹了,“祁爺爺已經不在了,他現在沒有牽掛,你懂嗎?”
周簡嚇得臉色都白了,掛了電話。
鍾深白還在訓練室門口等他,訓練室是隔音房,在外面聽不到裡面的聲音。
“周哥,清神在裡面嗎?”鍾深白笑著問,他穿著一身白衣服,看起來乾淨又爽朗。
“沒,是舟神在。”周簡說,“你不忙嗎?還不去訓練?”
鍾深白笑眯眯地看著周簡,“周哥是不是有了清神就不想帶我了?”
“別多想。”周簡拍著他的肩膀,沒有清神也不想帶你好嗎。
“我明天有比賽,周哥陪我去嗎?”鍾深白看起來很好哄,馬上就笑了。
周簡翻了翻手裡日歷,不好意思地說:“不巧,我正好有事,下次肯定陪你,快去訓練吧。”
鍾深白盯著他的臉看,幾秒後揚起乖巧的笑容,“好,那不打擾周哥了,說好了下次陪我去。”
“好好好。”周簡好不容易把人打發走,這才進到訓練室。
“還在跳?!”周簡看向祁硯清的腳,“祖宗!昨天晚上才包扎的!談哥一直叮囑不能劇烈運動,能不用腳就不用!”
周簡說著話,就看向祁硯清冷白的臉,今天本來是出來做檢查的。
誰知道從醫院離開後,清清就和沈譚舟說想來舞協。
來了之後就說要試一下即興,看看自己還有沒有感覺。
然後就試了這麽久?
一直到這首舞曲放完,祁硯清才停下來,脫力地坐在地上,看起來很累,笑容卻肆意明亮,他大口喘著說:“還行。”
沈譚舟上面有進度顯示,五十三首,這可不是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