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上菜的時間,宋玉墨低頭絞著手指,就連早上活潑的男友也蔫蔫的,不敢大聲說話。宋弄墨冷著臉的時候殺傷力還是挺大的,雖然這多半和這對小情侶沒太大關系,宋弄墨明顯是在煩心別的事情。白千灣見無人緩解氣氛,隻好起了個頭:“你們怎麽認識的?”
“補習班上認識的。”宋玉墨說。
“談戀愛多久了?”
“一個月。”
“哦。”
白千灣點點頭。
……
氣氛再度降入零度以下。
宋弄墨的沉默宛如無聲宣告他對妹妹戀情的不滿,雖然真相大概率並非如此,但顯然小情侶完全這樣認為。
難以想象世間竟然有如此漫長尷尬的上菜時間。白千灣簡直如坐針氈,對面的兩位年輕人也和他差不多心情吧,小男友已經面如菜色,時不時求救似的瞟宋弄墨幾眼,然而對方不管不問,正在玩弄打火機。
最後還是宋玉墨站了出來。
“哥哥和白先生認識多久了?”
宋弄墨眼珠動了一下,像是回憶:“九年多吧。”
“怎麽認識的?具體點。”
“同班同學。他是轉學來的,第一個月就空降月考榜首,我當時是第二名。”
“這麽厲害啊。”宋玉墨捧著臉說。
白千灣不禁提心吊膽,生怕她下個問題就是“你和白先生什麽時候開始談戀愛的”,把好不容易恢復正常的氣氛再次砸入地心。
幸好,服務員總算上菜了。
大概是有食不語的習慣,一開菜幾個人都默不作聲,白千灣安安分分地渡過了一頓和平的晚餐,末了還不忘喝了幾口酒。
晚餐順利結束,由宋弄墨做主,驅車將妹妹送回宋宅。
車上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白千灣在副駕上打盹,他醉醺醺的,意識已經不太清楚。
車子駛入A區時,白千灣張開了雙眼。
“把之前的事情告訴我。”他指使似的說,“高中,你知道的,關於我的事情。”
宋弄墨沒有答應。他只是問:“你還認得小巫嗎?”
“那是誰?”
“我的貓,名字是你取的,”宋弄墨說,“我帶你去看它吧,說不定能想起來。”
這是白千灣第二次來到宋弄墨家了。
那隻胖乎乎的虎斑貓蹲在電梯旁,像上次那樣好奇地盯著他。白千灣蹲下身,身子有點晃,他幾乎和貓臉對臉,可腦子裡一片混沌,什麽也想不起來。
“我不記得了啊。”他歎氣。
這時一隻手驀地出現在他眼前——宋弄墨的手,食指指腹摩挲著他的下唇,白千灣聽見熟悉又莫名其妙的嗓音:“送你的生日禮物。”
“什麽?”
“你喜歡我的手吧,”宋弄墨也坐下來,目光沉沉,“不想要嗎?”
白千灣張了張嘴,什麽也說不出來。
宋弄墨瘋了吧,哪怕是一直懷疑他有食人癖好,也不必如此犧牲自己,宛如在偷窺狂面前脫衣般瘋狂。
“不喜歡手了?”
耳邊咒語般的呢喃細語,加上眼前搖晃的手指,他隻覺得暈暈乎乎的,好像在做夢。
在酒精的加持下,白千灣的食欲正在悄然膨脹。
他舔著自己的虎牙,不忘編織借口:“我只是喜歡咬別人一口而已,不至於流血那種。”
“你咬吧。”宋弄墨勸他。
在宋弄墨右手虎口咬了咬,白千灣驀地停了下來。
對方是宋弄墨啊。
白千灣眼前忽然晃動著很多從前的景象,學校、操場、化學試卷、超自然社團……
宋弄墨是不能吃的!
尖銳的心聲像閃電般劃過了他的腦海。
不能吃的話——
與其說是咬一口,更像是在舔舐,濕潤舌尖在敏感的皮膚上遊走,約莫是刻意隱忍的緣故,牙齒的力道輕得幾乎留不下痕跡。
宋弄墨默不作聲地觀察著。
白千灣已經從指尖舔到掌心,吞咽和水聲在寂靜的夜裡十分淫靡。
不知道的還以為——
叮咚。
電梯忽然敞開了。
“哥,我今天——打、打擾了!”
剛邁出一隻腳踏出電梯的宋玉墨飛快地縮了回去,她驚慌失措的瞳孔仿若陷入地震般瘋狂顫抖。
電梯門又重新合上了。
宋弄墨:“……”
白千灣渾然不覺地從他手心裡抬頭,舔了舔嘴唇:“我困了。”
他似睡非睡的雙眼望向了臥室門。
第38章 第 38 章
38
眼前浮現著遙遠天花板上,以黑色細線吊垂的半圓燈具,精致的網狀裝飾巧妙地貼伏在燈罩上方,暖橙的光線氤氳而下,卻又不叫人覺得刺眼。
一定很貴吧。
久違的貧窮感自這一池光線傾瀉下來,淋在白千灣迷惘的面孔上。
傳言睡時不關燈是不良習慣,據說是從浪費資源或對睡眠質量的影響中得出的結論。每月都將為電費帳單扼腕歎息的白千灣自然也有這樣的陋習,由於記憶力薄弱等等不可抗力原因,忘記關燈已是家常便飯,直接後果就是每天早晨起來被頭頂的程亮燈泡曬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