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是什麽鬼了啦。】
【上次就是在地上爬啊。】
【嚴謹一點,明明是因為在帶小孩子,和一歲多的小鬼魂玩騎馬馬遊戲。】
【小白的世界一定擠滿了鬼魂吧,房間像沙丁魚罐頭一樣擁擠惡臭。】
【你這麽一說好像小白髒髒的。】
【髒髒臭臭的小白。】
白千灣無語凝噎。
“你們在說什麽啊。”他低下頭聞了聞自己的衣物,哪裡臭了,分明散發著洗衣液的清香。
【在說小白乾淨清新!】
【我愛你小白我愛你的鬼(づ ̄3 ̄)づ╭~】
【小白聲音好好聽哦!】
白千灣舉著直播攝像頭,小心翼翼地擺在桌子上。從這個角度拍攝過去,正好可以錄下客廳裡正在做運動的鬼怪們的一舉一動。
【哇,這隻鬼肌肉膨脹得好恐怖哦。】
男鬼舉起沉重的啞鈴,弘二頭肌在運動中迸裂,露出紅粉的肌肉纖維和小樹枝似的血管。
【哇哇哇,這鬼是怎麽回事啊,脊椎突出?】
在地上坐俯臥撐的男鬼二號,脊柱從背後戳出來,上邊還黏著粉色肉塊。
【上世紀的健美操誒!好久沒有見到了。】
幾個身材高挑結實的女人正在走廊蹦跳,嘴上喊著“一二三四,二二三四”,飛舞的馬尾辮下,後頸的地方有屍檢縫合的Y型痕跡。
【呃,他在吃內髒嗎?】
五六歲模樣的男孩半躺在地上,上半身支在桌腳,肚皮上松松垮垮的,開著一道深深的口子。他正把手伸進去掏:“心肝脾肺腎……好像少了耶。”說話時,嘴裡有紅紫色的果凍狀的碎塊。
【這位是傳說中的人彘姐姐……?】
一個沒有手腳、從肩膀和大腿根處就空空如也的人體正躺在沙發上,一襲紅裙十分鮮豔惹眼。陳太太甩頭道:“這個角度怎麽樣?”眨眼的時候,她的眼珠子忽然掉下來。
“夭壽啦!”她尖叫了一聲,眼珠咻地飛回了眼眶。
【用戶[皮卡丘]投擲了一顆深水魚雷】
【用戶[皮卡丘]投擲了一顆深水魚雷】
【用戶[皮卡丘]投擲了一顆深水魚雷】
【用戶[皮卡丘]投擲了一顆深水魚雷】
【用戶[皮卡丘]投擲了一顆深水魚雷】
……
【皮卡丘:好久沒看見你了qwq】
【皮卡丘:想你想得快發瘋了嗚嗚嗚嗚qwq】
皮卡丘是他直播間的大金主,他第一天直播的時候就瘋狂給他砸錢。白千灣甚至懷疑這人可能是他之前的哪個客戶,不過皮卡丘說話的風格委實奇怪,黏黏糊糊又不像追星的女孩子,隻叫人豎起一身雞皮疙瘩。
他打起精神對金主說:“嗯,這些天很忙。”
【小白今晚話很少呀~~】
白千灣正趴在椅背上打盹,通靈很消耗精力,之後的一兩天他大概都會是這種接近昏睡症的狀態。他勉強支起眼皮看了一眼屏幕,答道:“太困了,最近有點累。”又把攝像頭抬高。天花板的吊燈上正掛著一個上吊的死人,舌頭長長的,一直往下伸,濕噠噠地舔到了攝像頭上。
【嗚哇哇哇啊啊啊啊啊!!】
【突然驚嚇!】
【天啦,這到底是怎樣的一間鬼屋!】
【主播好像住在連環殺人案的附近吧?我記得那裡有一間鬼屋。】
【食人魔那個嗎?】
【是啊。】
食人魔?
最近好像經常聽見這個詞。
意識略微清醒了一些,白千灣摸了摸耳垂,傍晚時分宋弄墨在耳邊的警告一下子浮出水面,氤氳著肉體的香氣和彈牙的觸感,在他耳邊徘徊。
“很奇怪哦,大家都在說這件事?”白千灣嘀嘀咕咕,“傳播范圍很廣嗎?”
【大概是因為性質惡劣的緣故吧?】
【死了很多人哦,目前為止被確定的已經不下四個受害者了。】
【恐怖,好像對方是無差別殺人者,男女老少都吃過了。】
“這樣啊。”他打了個哈欠,困意再度襲擊大腦,他在攝像頭前擺擺手,“太困了,下次帶你們到戶外直播吧。”
“啊——你怎麽不和我說一聲,”直播關閉之後,沙發上橫躺著凹造型的人彘哀嚎了幾聲,“我好不容易打扮了一下,這麽快就關直播了!”
“真的很困啊,感覺身體被掏空。”
白千灣整個人掛在了椅背上。
“年紀輕輕的,你這樣不行啊。”
人彘搖了搖頭,在沙發上換了個睡姿。她的長發在空中扭動,一簇一簇地抓住了擱在玻璃桌上的一隻觸屏手機。
手機懸浮在半空,被好似手機支架的兩撮頭髮支撐。
頭髮動了動,手機開機了,進入到了微信程序。
遠處,白千灣呼吸均勻,已經趴在椅子上睡下了。
人彘點開了“萬千怪事”的公眾號。
“我來看看這個野雞又在咕咕day什麽,哦,前天的‘淺析食人魔再次犯案事件’。唔?還做了犯罪嫌疑人的側寫:‘男性,可能患有人格分裂症,有女性人格;二十到三十歲,獨居,性格孤僻,工作不穩定,通曉解剖術,受過虐待;快樂殺人者,自卑,渴望被關注。’啊,這人在說什麽,隨便把幾個時髦的詞放上去就是側寫啦?這種文章我也會寫誒,不行,我要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