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開玩笑:“就是,這麽急,家裡有人啊。”
家裡沒有人。
盛黎被這句玩笑話刺痛了,他笑了笑,唇角卻沒有笑意:“我真的得走了,明天還有工作。”
他想走,也沒人能真的攔住。盛黎走出酒樓,叫了個代駕。等待的時間裡,他掏出乾癟的煙盒,抽出一根煙,沒有點燃,只是叼在嘴裡過癮。
秋風吹過,他聞到一陣熟悉的黑加侖香,下意識地回過頭。
左池站在高兩層的台階處,和他的視線在空中交匯,愣了愣,然後冷著臉往下走。
他從他身邊走過,像是眼裡壓根沒有他,連聲招呼也沒打。
“阿池。”
盛黎開口,眼眶就湧上一股酸澀。他想給左池道歉,他說過“對不起”,可是不夠。他說“對不起”的時候,並沒有完全意識到他給左池帶來的傷痛。
左池轉過身,眉頭緊鎖著:“你故意在這兒堵我嗎?”
盛黎:“不是……我是在等代駕。”
左池沒說話,只是看著他。
可因為他剛才轉身幅度太大,一樣東西從他的西裝口袋裡滑了出來,落到地上。
“啪”地一聲,不重,也不輕。
盛黎低頭,想撿起來。左池拂開他的手,動作比他更快。
但盛黎還是看清了,那是一支藥劑。
第53章 噩夢
盛黎想起來,他見過這種藥劑。上一次秦序從左池家出來,他以為是小偷,對秦序動手時,掉在地上的東西裡就有一盒這樣的藥劑。
當時他撿起來沒有仔細看,只看到“Omega專用”,還以為是改版的抑製劑。
如果是抑製劑,左池現在又不在發情期,怎麽會隨身帶著?
盛黎問:“這是什麽?”
“藥。”左池一副不想多說的姿態,“我走了。”
他來學校前順道去了趟醫院,醫生又給他開了應付假性發情的藥,他隨手放在口袋裡,忘了取出來。
“阿池,等下。”盛黎喊住他,他望著左池,那雙桃花眼裡滿滿都寫著心碎,“我、我欠你一句道歉。”
“對不起,我以為我隻把你當朋友,可實際上,就連做朋友,我也做得很失敗。我說了很多過分的話,做了很多沒腦的事,沒有考慮你的感受,我……”
Alpha竟然哽咽起來。一米八八的高個子站在左池跟前,眼眶紅了一圈。
左池心裡一悸,面上仍皺著眉頭:“有什麽好哭的。”
盛黎:“沒哭。”
左池說:“你不用說對不起,如果非要說,我也欠你一句道歉。我不該答應聯姻,不該纏著你,不該癡心妄想。”
“不是!”盛黎覺得胸口悶痛,“你不是癡心妄想,是我太蠢了,連喜歡你都不知道。”
“喜歡……”左池皮笑肉不笑,咀嚼著這個詞,“你一邊喜歡我,一邊和別人上床啊。這也算是喜歡?”
“我……”盛黎艱難地說,“我們訂婚以來的這一年,我沒有和其他人上過床。”
“哦,難為你了。”左池反應平淡,“你沒有和別人上過床,那個小模特難道是你請過來的演員嗎?”
事實就是那麽回事,盛黎卻發現自己怎麽說都像在說謊:“我和他什麽都沒有,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找他來對質。”
“不用,沒有必要。”左池說,“你可以繼續去過你原本的人生,該怎麽樣就怎麽樣,去酒吧玩樂、去認識新的Omega……”
“我不會!”只是過了一年,盛黎卻覺得那樣的生活很遙遠,也不是他想要的。
“為什麽呢?”左池歪了歪腦袋,“別人不是比我好嗎?我又不乖又不騷,臉蛋不夠漂亮,身體也不夠柔軟。”
盛黎睜大眼,覺得這話有些耳熟,在記起這是自己曾經說過的話時,宛若有一把刀穿過他的心臟,讓他痛得血肉模糊。
“盛黎,你有什麽資格嫌棄我?睡過這麽多Omega你很驕傲嗎?”左池倨傲地抬起下巴,一字一頓地說,“我還嫌你髒呢。”
盛黎臉上的血色褪得一乾二淨,這句話不斷地在他的腦海裡回蕩。
髒。
左池說他髒。
他是談過很多戀愛,但也不是全無節操。至少他和那些風月場所的Omega不過是逢場作戲,沒有真的和他們做過。談得上經驗豐富,怎麽也算不上“髒”吧?
他一邊覺得被傷到了,一邊想,當初他對左池說那些話時,左池是不是也是同樣的感受?
他聲音顫抖:“我過去說的都是胡話。”
他口不擇言,口不擇言說的也許不是他心裡想的,卻是他潛意識裡認為最能打擊到左池的。
“我不管你說的胡話還是實話。”左池不為所動,“你喜歡我,我就必須要回應你嗎?”
盛黎連忙道:“我沒有這個意思。我……”
他吸了口氣:“我不會纏著你了。”
說出這句話,盛黎心中的痛意更加分明,他做不到不再參與左池的人生,也做不到祝福左池和其他人,可是,他必須得放開手,給左池一些空間,給自己一些時間。左池現在不相信他,他再怎麽說會改變也沒用。他需要時間來讓自己的羽翼豐滿,他需要變得強大。
“你最好說到做到。”左池沒有什麽表情,他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余光瞥到有認識的人朝他們的方向走過來,先一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