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淮隨手一甩,手機屏幕朝下被丟到不遠處的地毯上。他卻被按在被子裡動彈不得,接受居高臨下的審視,“鬧什麽別扭?”
應允賭氣地別開臉,“誰鬧別扭了。聽你的話你還不高興,你這人真奇怪。”
這麽說著,他卻還在想上午做的夢。
夢回八歲,他看見自己真的跟著時淮離家出走了,兩個小孩流落街頭沒飯吃,有大人過來想要領養他們,不過隻想領養他們中的一個。
他可不肯,說了要跟著哥哥,無論是享福還是撿垃圾都得跟著。時淮倒好,把他往旁邊一推,還說了那句別叫我哥。
醒來又氣又委屈。這哥哥是不能要了。
時淮還能不知道他這點小脾氣,躺下來頭靠頭聊了幾句,引得他把夢境的內容全交待了,無奈又好笑,“我在夢裡得罪你了,就記仇記到現在?”
“可夢都是現實的映射。”
他意有所指,指指點點,點得不能再破。還自以為是在隱蔽地暗示,“有沒有一種可能,你不只在夢裡得罪我了?”
時淮笑得肩膀顫抖起來。
莫名其妙。這人怎麽一點都聽不懂話,應允氣得坐起身拿被子把他埋了,眼不見為淨。“別笑了!”
“嗯,我盡量。”時淮掀開蒙頭的被子,躺在床上扯他熱紅的臉頰肉,似笑非笑道,“小作精。”
“呃……”認真生氣的時候旁邊有人不當回事,顯得他好像腦子不是很好用。
更氣了。
他凶狠地團起被子還要再埋。時淮逗夠了見好就收,端正態度,“昨天找你找得著急,沒控制好脾氣,亂說話是我不對。以後再也不說了。”
“你保證?”
“保證。”
心裡舒服多了。
應允哼了一聲,暫且放下武器。不想承認自己這麽快就被哄好了,嘴邊還要再饒一句,“就這。”
“那要怎樣才能讓你消氣?”時淮握住他的手腕坐起來,傾身過去抵了抵他的額頭,低聲說,“傳染給我吧,罰我替你生病。”
非同尋常的熱度在額頭相貼的皮膚間傳遞。應允莫名臉熱,幸好原本就燒得泛紅,難得害羞也看不出來。
他哥這個嗓子,音量一壓妥妥的渣男音。用來說情話騙小姑娘肯定一騙一個準。
“傳染什麽啊傳染,我遊戲呢……這局還沒打,全讓你攪合了。”他找理由下床,去拿手機。可時淮不讓,“燒還沒退,好好躺著別費這個精力。遊戲哪天不能打。”
“那你給我打吧。”
應允撿回手機塞進他手裡,自己躺回被窩,找到一個滿意又合理的解決方法,“贏了才叫你哥。”
開局就耽誤好幾分鍾,不用看都知道局面肯定已經大逆風了。時淮無縫上手,接過逆風翻盤的重任,“這可是你說的,贏了還鬧別扭就是小狗。”
應允心裡竊笑,蒙頭耍賴,“我本來就是。”
可他哥又怎麽會輸呢。
——
一局遊戲就能哄好的弟弟誰不喜歡,更何況時淮贏了不止一局。音量鍵連按上調,遊戲裡傳出雙殺三殺的音效,勾得他從被窩裡鑽出來觀戰。
半個小時不到,剛才還賭氣說「誰讓我沒有哥」的人一連聲的「衝衝衝哥你好牛」。
等到秦熾摸過來一起玩,兄弟倆已經好得跟平時一樣了。
時淮沒有打遊戲的癮,哄好了鬧脾氣的小狗就放下手機,沒有再跟他雙排的興致。應允又被勒令不準玩手機,躺著睡不著也是無聊,忽然想起出來玩這麽久只顧著拍幾個帥哥,差點把自己忘了。
“我想發朋友圈都只有街景。”August人均攝影大師,找角度找氛圍都是一流。他放心地把相機交出去,“幫我拍點營業帥照。”
即使不出門,在住宿的酒店裡也有很多可以取景的地方。異國風情的拱門和花園,還有撞色鮮豔的階梯走廊,拍照姿勢由兩位男團偶像親自指導,朋友圈營業他絕對是最靚的仔。
生著病還這麽能折騰。
時淮現場看著他沉浸式自戀,笑意掛在眼角眉梢沒有消散過。
秦熾還拿了拍立得過來玩,指揮他去坐在遮陽傘下擺出好看的坐姿。照片出來嘖嘖讚歎,“我們小乖這身條,越來越靚。”
長大的痕跡往往在照片裡對比更加明顯。舒展的肢體褪去少年時期的青澀與稚嫩,柔軟的棉t隱約貼著身形,薄肌細腰,落日余暉給照片蒙上了一層蜂蜜色的甜美氛圍。
“怎麽了?不好看嗎。”應允望見兩人在討論照片,卻有點看不懂時淮的表情。
“好看啊。”秦熾不假思索道,“有料得很。”
時淮拿過照片,眼底的笑意消失了些許,不容拒絕道,“這張給我吧。”
的確是一張不錯的照片。構圖重點往往能透露出攝影師的意趣所在,能拍出這樣可口的氛圍感,拍攝視角不言而喻。
“喏。”秦熾無所謂地把照片連同拍立得一起丟給他,往前幾步拉開椅子坐在應允身邊,暫停拍照開始搭訕,“看什麽呢我們家小帥哥。”
“這個你會玩嗎。”遮陽傘下的小圓桌放了棋盤,散落的棋子尚未歸位,是之前玩的人沒有收拾。應允觀察了一下,胡亂挪動幾個棋子,“我都忘了怎麽走了。小時候好像還上過國際象棋的課,現在連規則都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