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平靜地過了幾天,期間只有瞿夫人來看過一次孩子,瞿末予沒有動靜,可越是如此,沈岱心裡反而越忐忑。
這天晚上,沈岱正在給丘丘洗澡,丘丘躺在小青蛙洗澡盆裡,歡快得一直蹬腿,把沈岱前襟都弄濕了。
保姆在一旁笑:“四個多月的孩子這麽有勁兒,可真少見,你看那小腿兒,跟小肉杵子似的,以後得多高的大個兒呀。”
沈岱抓著丘丘的腳腕,放到嘴邊咬了一口,逗得丘丘咯咯直笑,他也跟著笑了,似乎也只有面對孩子的時候,他能獲得片刻的放松:“好了,不玩兒了,一會兒又該興奮得不睡覺了。陳姐,毛巾遞給我。”
沈岱剛給丘丘擦了一半,門鈴突然響了。
陳姐隨口說道:“這麽晚了誰呀。”她就要去開門。
沈岱突然預料到了什麽,他忙道:“陳姐。”他拿著毛巾追到了客廳,把毛巾遞給陳姐,“麻煩你給丘丘擦,擦幹了就抱去睡覺吧,我去開門。”
“哦,好。”
沈岱走到門口,從貓眼望出去,果不其然是瞿末予,他猶豫了很短的時間,就打開了門。
瞿末予似乎是沒料到這扇門會這麽容易打開,他手裡提著一個色彩豔麗的禮物盒,直愣愣地看著沈岱,顯得有幾分滑稽。
沈岱的臉上沒有情緒,就連眼神都是平靜。當一切抗爭都是徒勞,沉默就是最後的選項。
瞿末予莫名感到有些緊繃,他將手裡的東西遞過去:“給丘丘買的,我看書上說,他現在要練習抓取。”
沈岱接了過來,那是一組毛絨玩具,幫助三到六個月的嬰兒學習抓東西的拔蘿卜遊戲盤。他很難想象穿著六位數的定製西裝的瞿末予會拎著這樣花裡胡哨的東西出現。
瞿末予順勢就要進屋,可一隻皮鞋剛跨過門檻,他就頓住了,小心翼翼地看著沈岱:“阿岱,我可以進去嗎。”
沈岱正要找機會和瞿末予聊白向晚的事,此時只能讓他進來。
得到沈岱的首肯,瞿末予眼前一亮,他沒想到真的可以順利進屋,擦身而過時,他瞬間提高信息素的感知能力,嗅到沈岱的身上已經沒有了那該死的臨時標記的氣味,頓時心情大好。這幾天他早已經按捺不住想來見沈岱,卻又怕聞到沈岱身上的信息素會受不了,隻好忍著。
瞿末予一進屋就掃視了客廳一圈,沒有看到丘丘,他頓時松了口氣。不是他不想見自己的兒子,他只是怕自己之前好不容易在那小子面前建立起了一點信任,那天沒控制住釋放了信息素,恐怕一切又回到了原點,甚至更糟糕。他問道:“丘丘呢?”
“睡覺了。”
瞿末予想去看看,但又退怯了,要是把那小子弄醒了,沈岱又該怪他:“嗯,讓他睡吧。”
沈岱把玩具放到了桌上,站在離瞿末予不遠不近的地方,等著他說話。
“阿岱。”瞿末予輕聲道,“對不起,我食言了,我那天沒有忍住,我被白……”他甚至嫉恨到不想提那個名字。
沈岱低聲說:“我也想和你聊聊白教授的事。”
瞿末予皺起眉:“聊什麽。”
“那天白教授的出現是一個意外。我拜托小蝶來照顧丘丘,她看到我的樣子好像生病了,一緊張就把她的老師叫來了,白教授只是出於好心幫了我。”沈岱的眼睛看著地面,“這是我對這件事的解釋。”
不需要沈岱說,瞿末予也能猜個七七八八,但事情的經過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白向晚臨時標記了沈岱,重要的是他的omega染上了別的alpha的信息素。他心臟恨跳了了幾下,心頭火氣,但還是克制住了,他沉聲道:“所以呢。”
“這件事之後,我們不會再有什麽來往了。白教授是個難得的人才,希望你不要在公事上為難他。”
瞿末予咬了咬後槽牙:“這就是你想對我說的。”他有滿肚子的話想向沈岱傾訴,沈岱卻一張嘴隻提白向晚!
第九十五章
沈岱平靜地看著瞿末予:“我知道你肯定會生氣,但我不能裝作什麽都沒發生。我想提醒瞿總一下,我們之間的所有問題,不是因他而起,甚至可以說和他毫無關系,他在我最艱難的時候幫助了我和丘丘,如果你遷怒他,於公於私都是沒有道理的。”
瞿末予頓時泄了氣。白向晚那天對他說的話,已經折磨了他好幾個夜晚。他的omega懷著他的孩子、一個人艱難度日的時候,他在幹什麽?他在訂婚,他在忙事業,他在金光璀璨的名利場裡想著如何攻城拔寨,他雖然也想沈岱,卻不知道沈岱正在經歷什麽。沈岱說得對,如果沒有白向晚的幫助,他的omega和他的孩子會過得更難、更苦,他確實是想找一個人遷怒,來減輕愧疚和悔恨無時不刻的浸毒。
他憎惡白向晚,不僅僅是因為白向晚給了沈岱臨時標記,還因為白向晚在某些時間和某種程度上,取代了他的位置成為沈岱的alpha和丘丘的父親,那是他現在無論付出什麽都不能挽回的身份。
他知道最該責怪的人,是他自己。
瞿末予低頭沉默許久,輕聲說:“你說得對,他幫過你,算我欠他這個人情。”
沈岱略有些意外,他決定說這些話時,就已經做好了承受瞿末予怒火的準備。
接下來的話,讓沈岱更是驚訝,瞿末予說道:“你放心,我不會把他怎麽樣,蘭城的項目是他一手主導的,他舍不得放,公司也需要他,我沒有公私不分,我也不想讓你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