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岱歎了一口氣,他原本也只是想掙扎一下,心裡對保住這套房子並不抱太多希望。
陳律師放慢了語速:“沈先生,其實一套幾百萬的房子尤興海根本不看在眼裡,給他還利息都不夠,但他知道瞿總在乎您,一定會捏瞿總軟肋,同樣的,瞿總也沒把這套房子看在眼裡,他可以送您更多更貴更好的,這麽做,只是不想讓您難過,所以您可以完全相信我,我們以最快的速度把這件事辦成吧。”
“好吧。”
倆人約在一個折中的地點,沈岱看著陳律師推過來的合同,臉色越來越蒼白,手心開始冒汗。他這輩子簽過的合同裡,大多沒什麽好事兒,此時的危機更是因為當初無奈之下簽的種種合同而生,就在幾天前,他剛剛被瞿慎用信息素壓製著失去了自己的孩子的撫養權,他現在看到合同就由衷地厭惡和恐懼。
陳律師完全知道沈岱現在在想什麽,他苦笑一聲:“沈先生,這個合同看起來是挺嚇人的,但卻是最低成本保護您的房產的辦法,我們先查封了,尤興海就算後來也跟著查封,也是我們先主張權利,這樣房子就是絕對安全的。”
沈岱確實相信瞿末予不會把這套房子看在眼裡,而且,想要讓他一無所有只能依賴瞿家的話,辦法多的是,不必弄這些假把式,所以他也沒有猶豫太久,提筆簽了字。
陳律師松了口氣:“接下來您會接到法院的電話,他們說什麽不重要,您也不用緊張。現在您可以去銀行把所有的錢提現。”
“已經取出來了。”
陳律師笑了笑:“太好了,這樣瞿總就放心了。”
沈岱頓了頓,問道:“我當時簽的那些合同,有多嚴重?”
“公章、帳戶和合同都在尤興海手裡,只要簡簡單單偽造一下您的簽名,就可以將大額債務全部推到您身上,部分合同我們也有,畢竟當時很多交易都是和星舟進行的,總之,我們要收集更多證據來應訴。”陳律師無奈地說,“尤興海真不是個東西,他要麽把一部分債務甩給您,要麽讓瞿總出血幫他還債,反正他現在是光腳不怕穿鞋的,能賴一筆是一筆。”
沈岱慢慢握緊了拳頭:“我能做什麽。”
“您就不用管了,您的生活不會受到什麽影響的,酒店可以讓別人給您開好,近途出行坐車,遠途出行坐瞿總的飛機,瞿總肯定會照顧好您的。”
沈岱面無表情地說:“要變成老賴的是我,我不可能不管,我評級評職稱發論文出書找工作做課題,但凡涉及一點征信背調的,我都會受影響,以後我的孩子也可能受影響,不只是限制消費。”他不會就這麽等著被瞿家豢養,他甚至懷疑瞿末予真的會認真去打這個官司嗎,只要他被凍結所有資產,他就養不起自己和孩子,也就只能依附而生,那不就是瞿末予想要的,他不相信瞿末予,他不能坐以待斃。
“呃……”陳律師為難地說,“但現在確實沒有什麽是您能做的,涉及到法律,還是交給我們吧。”
陳律師走後,沈岱握著手機,打開通訊錄,劃到了尤興海的電話,他的拇指懸停在撥號鍵上,幾番思索,撥通了電話。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一個小時後,沈岱對面座位上的人,從陳律師換成了尤興海。尤興海的司機一進包廂,就用金屬探測器到處掃,沈岱面無表情地從口袋裡拿出手機,點亮屏幕給尤興海看。
“怕我錄音。”沈岱冷冷地說,來之前,他已經梳理好了他的策略邏輯,也做足了面對這一切的心理準備,此刻比尤興海更淡然,“你也知道你做的事見不得人。”
尤興海的面容頹喪又滄桑,兩鬢染霜,比一年多前倆人見的最後一面看上去老了一旬,家族的衰落和高築的債台已經消磨掉了這個世家公子曾經的意氣風發,沈岱心想,看到他這個樣子,連自己都感到解氣,沈秦必然忍不住要來幸災樂禍一番,可惜沈秦坑害的永遠是最親近的人。
“只是以防萬一。”尤興海仔細端詳著沈岱,好像要從新認識他一般,“就算你能錄音,你想說什麽,又能幹什麽。”
“我說的你一定想聽。”沈岱道,“我還怕你錄音。”
尤興海嘲諷地一笑,也把自己的手機給沈岱看了,又朝司機示意,司機立刻領會,用探測器把尤興海的身體過了一遍,然後才默默退了出去。
尤興海用那雙明顯被酒精長期“浸泡”的濁目盯著沈岱:“不愧是我尤興海的兒子,真看不出來你有點本事。”
“你這是誇我還是罵我。”沈岱在尤興海對面的沙發坐了下來。
“當然是誇你,我原本指望小悅能救尤家,結果他還是太嬌慣了,什麽都要,結果什麽都沒抓住。”尤興海譏誚一笑,“你比他殺伐果斷,直接給瞿家生了個頂級alpha。”
“那是我爸教得好。”沈岱忍著惡心,皮笑肉不笑地說,“他在你這兒沒成功,所以不允許我再失敗。”
提到沈秦,尤興海的神色又暗沉了幾分,有浮動的怒意和羞惱。
“我很好奇,你現在後不後悔?”沈岱一眨不眨地盯著尤興海,“真是風水輪流轉,現在你一敗塗地,我爸春風得意。”
尤興海眯起了眼睛:“我為你們高興,畢竟你流著我一半的血,我從你們的勝利裡分一杯羹,合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