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斯年聽到白朗半真半假地笑了,說:“我可不讓你聽。這是我自己寫的曲子,它的第一個聽眾只能是我未來的繆斯女神。”
繆斯……
祁斯年的頭腦逐漸恢復清醒,不自覺地笑了一笑。他放輕腳步離開,沒有驚動正在交談的兩位男孩。
真是個浪漫且貼切的說法。祁斯年想道。
5.
後來,祁斯年走進了一間沒有人的練琴房,猶豫了很久,還是舉起了手裡的琴弓。
巴赫,《恰空》。
前十六變奏的晦暗滯澀,曲調急轉而上,急促的跳躍一波一波向上攀升,踏破滯澀的音節,D大調如同千呼萬喚後的神明,緩緩降臨人間。
祁斯年第一次演奏出這樣酣暢淋漓的音樂線條,拿著琴弓的指尖微微顫抖。
這雙手經過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訓練,可以演奏複雜的帕格尼尼數小時保持平穩有力。
洶湧的情感像一把刀刃一樣插入胸口,他甚至無法再保持遊刃有余的情感平衡。音樂像潮水一樣浸潤了他的心臟,而這之中每一個音符,都煥發著陌生而新奇的力量。
純真的,執著的。
充滿了嶄新的生機。
6.
祁斯年從北美回來的時候,柏林的夏天才剛剛走過三分之二。
沒有人知道在這個普通的夏天,演奏家SeanChyi握著琴弓的手曾經搖搖欲墜,又奇跡般再次得到了繆斯的親吻。
7.
“所以你就只是累了,需要一場心靈的旅行吧。”Bruno說,“紐約怎麽樣?百老匯的歌舞,大都會的藝術品,一定讓人十分難忘。”
說這句話的時候,祁斯年剛剛演奏完一首巴赫,走過來靠在吧台上為自己倒了一杯酒。
祁斯年笑了一下,說:“確實讓人難忘。”
“只有這些?”Bruno看向他,也笑了,“難道沒有什麽更有趣的事情?比如……邂逅一段愛情。”
“Bruno。”祁斯年緩緩喝了一口杯中的酒,打斷了他的揶揄,“幫我聯系茱莉亞,就說我願意成為他們的講師。”
Bruno愣了一下,覺得有些奇怪:“茱莉亞?你是說半年一次的客座約?別告訴我你打算自己去?”
祁斯年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你真的那麽喜歡紐約?太費時費力了。”Bruno想了想,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還是聳了聳肩膀道,“也好,反正茱莉亞也和BPO有內部協議,就讓你……”
“不,不是以BPO的名義。”祁斯年搖了搖頭,微微笑了一下,“是以我個人的名義。”
“什麽意思?”Bruno呆住了。
祁斯年沒有說話,只是又不急不緩地把酒喝光,又把兩人面前的杯子倒滿。
“Bruno,我記得你曾經說過,你不完全讚同BPO現在的音樂理念。”祁斯年臉上並沒有太多表情,“作為朋友,我知道你的夢想,你想要打造一支有別於現在的歐洲古典樂風格的樂團。”
Bruno微微皺著眉站起身來看他,仿佛第一次認識他一樣:“可是你向來不支持我的想法。你說,你認為古典樂是理性的,冷靜的,擁有完整而精妙的邏輯結構——尤其是在一場盛大的交響樂裡。”
祁斯年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笑了。
Bruno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這次去北美……”祁斯年垂下含著笑意的目光,聲音因為愉悅而顯得格外悅耳,“聽到了一個很有趣的說法。”
Bruno問:“什麽?”
“有人說,如果莫扎特能活到現在,一定會是個重金屬搖滾大師。”祁斯年說,“畫著煙熏妝的那種。”
“……”
Bruno用一種奇異的眼神看著祁斯年,想要說什麽,卻最後並沒有說話。
“開個玩笑,別介意。”祁斯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弗裡德轉述給我的——據說,這是他新收的學生說的話。”
Bruno琢磨了一下,自己也笑了出來,點頭道:“弗裡德沒被氣死?”
祁斯年微笑著與他碰杯,淺淺喝了一點。
“我卻很喜歡這個說法。”
Bruno把酒杯拿在手裡,並沒有喝。他低頭想了想,過了會兒才歎道:“這趟北美之行,你的想法似乎變了很多,Sean。”
“也許吧。”祁斯年笑了一下,“找到了方向的飛鳥,總是不願意放棄那片森林的,不是嗎?”
8.
祁斯年與白朗第一次真正地認識,是在維也納機場。
那也是一個盛夏。
少年已經退去了最後一絲青澀,成長出英俊漂亮的輪廓。在維也納鋪天蓋地的日光裡,整個人散發著絢爛的光,明媚得像是一輪太陽。
他背著大提琴,慢慢走到祁斯年的眼前,臉漲得通紅,聲音也因為緊張而顫抖。
“首,首席,你好。”
他應該不會說德語,幾個單詞說的磕磕碰碰。
祁斯年微笑了一下,衝著他點了點頭。
9.
你好。
我的繆斯。
第46章 後記
到這裡就完全結束啦。
這是我第一次寫戀愛為主的文,真的非常非常感謝大家的喜歡。
其實原本真的隻想寫一個5w字左右的故事,回憶一下曾經去過的,非常喜歡的地方。按照之前的想法,它會更加接近一篇遊記,會寫我喜歡的羅馬和佛羅倫薩,會寫雕塑和美術品。甚至還會寫到難民問題(原本並沒有想寫戀愛文,想過無c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