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見一聽鄭延這話,立刻拿胳膊捅了捅旁邊坐著的陸戰生:“陸戰生,你小子聽著沒,鄭延罵你流氓呢,這你能忍?起來乾他啊!”
“…”
陸戰生沒理人,他沉默的轉了個身,背對著這聒噪的倆人往行李包上一靠,閉上了眼睛。
這幾天陸戰生的狀態一直如此,不怎麽理人,不怎麽說話,甚至不怎麽吃東西喝水,他的情緒一直很低落,對什麽事都提不起興致。
鄭延和宋見知道他心裡不痛快,幾次三番故意招他,好讓他跟他們吵或者打架發泄一下,可始終沒能成功。
倆人也不太敢直接的安慰他,因為怕一不小心掌握不好分寸,直接給孩子惹哭了。
雖然他們也沒見陸戰生哭過。
眼看陸戰生還是這半死不活的狀態,鄭延和宋見對視了下,都有些無奈,隻好偃旗息鼓般的坐回去安靜了下來。
車輪吱嘎吱嘎,牛頭上的鈴鐺叮當作響,漫漫前路,終到落腳之處。
到達石門村之後,風沙漸漸小了些。
八個知青到了之後直接被拉到了村口的打谷場上。
此刻,石門村正在為迎接知青們的到來而召開全體社員大會,全村的老老少少都已經聚集在了那裡,女人們納著鞋底,男人們抽著旱煙,孩子們在谷草堆中追逐打鬧。
谷場旁邊的大樹上掛著一塊破爛的紅色條幅,上面寫著一行大字:
熱列歡迎首都知青到石門村叉隊落戶。
雖然有倆錯別字,但字跡工整,落筆清秀,看上去和那塊破紅布的風格不是很搭,鄭延隨口說了句:“這字寫的不錯。”
“ 嗯,娃眼光好啊!”
說話的是一個胖胖矮矮的中年男人,他正笑呵呵的朝知青們走來。
鄭延打量了他,猜想這人應該是村裡的領導,因為他看上去相對精明,跟打谷場上的那些目光略顯呆滯的村民不太一樣。
果然,他身後跟著的人介紹到:“各位知青娃們,這就是咱們石門村的黨支書,吳常德。”
吳…什麽玩意兒?
大夥兒一聽這名字,當時就紛紛都垂下了腦袋。
沒別的,就是覺得這名字有點好笑,但他們又不太好意思那麽直接的笑出來。
不過,平日裡最愛拿別人名字取笑的鄭延,這回倒是沒太過分,他只是有些好奇的問:“支書,這字是您寫的?”
“哪能。”
吳常德抽了口旱煙,帶著一臉的驕傲。“ 我閨女,她是我們石門村唯一會讀書寫字的娃,很懂學問。”
額。
鄭延又看了眼那倆錯別字,然後禮貌的笑了笑,沒再說話。
“ 不過跟你們比,肯定是不如的。”
吳常德走過來站住,逐一打量了這幫知青們一遍,笑眯眯的又抽了口旱煙,看起來非常滿意。“ 嗯,不愧是首都來的,不錯不錯,都是好娃。”
那旱煙的味道實在有些嗆人,大家都默默的後退了兩步,只有陸戰生魂不在此,還原地低著頭站著。
吳常德這就注意到了他。“咦,這娃看著小啊,還不到歲數吧,怎個也跟著來啦,怎回事,家裡人不要你了?”
鄭延:…
宋見:…
大概是這話的聲響太大了,硬往陸戰生耳朵裡鑽,他從走神的狀態裡抽離回到現實,抬眼看了看眼前這個矮胖的男人,輕輕扯了下嘴角,說:“ 嗯,家裡人不要我了。”
“ 啊!怎個回事嘛!”
一聽這話,吳常德立刻就顯得有些義憤填膺了起來:“ 這麽好的娃,怎個說不要就不要了呢,你家大人叫啥子,告訴我,我去幫你說理去!”
去哪裡說理啊。
首都到邊綏,相隔上千公裡遠,再也看不到,也聽不到。
何況,也並沒有道理可講。
陸戰生又輕扯了下嘴角,然後把眸子重新低下去,輕輕吐了口氣。
“不用了。”
他不要我,那我也不要他就是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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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常德: 嗯,不錯不錯,這幾個知青男娃都不錯,長的好,隨便挑哪個當女婿都可以,尤其是那個小陸同志,沉默寡言悶不吭聲的,人肯定很乖巧,很老實,將來收到家裡又聽話,又好拿捏,不錯不錯,這個最滿意了。
陸戰生:???
鄭延:哈哈哈哈!支書,您老人家眼光可真是獨到呢!
宋見:哈哈哈哈,這事兒可以! 以後咱哥們在村裡橫行霸道,可就全指望陸戰生這小子了。
陸戰生:咳咳……那什麽,以後支書拿著棍子追著我滿村跑的時候,麻煩你們把今天這話複製粘貼給他。
第42章
石門村的社員大會召開了總共不到二十分鍾, 吳常德講話就講了十五分鍾,圍繞的主題,除了歡迎知青們的到來, 就是發愁接下來大家的生活可怎辦。
村裡人口眾多,土地稀少,每年產的糧食繳納了公糧,再留出開春後的種子,剩下的按人口平均分配到各家各戶後少之又少,無論怎麽省都吃不到下一季麥收。
本來養活本村的這些人就已經很艱難了,這又來了八個知青娃, 那一個個看著細皮嫩肉的, 估計也乾不了什麽重活, 出不了什麽力, 只是白白添了八張吃飯的嘴。
“怎辦!這八個知青娃一來, 咱們的糧食更不夠吃了, 頂多吃到過完年開春, 你們說, 到時候可怎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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