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賀知覺得是搶。
賀知可能覺得阻止無用,也沒說什麽,但就算陸戰生就算不看,也知道他看自己的眼神肯定更失望和厭惡了。
無所謂了,陸戰生想,反正從小就這樣。
不過想想,陸戰生也還是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你放心,我說話算話,預支就是預支,後邊三天絕對不會再來找你了。”
賀知冷著臉合上抽屜,回過頭去繼續看起自己的書,一副再也不屑跟他多說半個字的樣子。
陸戰生就那麽看著賀知那勁兒,感覺自己的煩躁又有要摟不住的趨勢,於是收回目光,轉身就走。
走到門口,忽然想到什麽,又停下。
“ 喂,那個叫秦什麽的,你....喜歡她嗎?”
賀知沒回答。
咣鐺。
陸戰生又把剛才擺放好的小板凳給踢飛了。
第4章
翌日清早,太陽剛一冒頭,大院兒從沉睡中蘇醒了過來,不稍片刻之後,便是一陣嘈雜。
大院兒的高音喇叭裡開始播放激昂的革命歌曲,出門上班的,送孩子上學的,公園晨練的,早市買菜的.....幾乎都在差不多的時間出門活動。
而在所有人陸陸續續離開了大院兒之後,陸戰生才在鄭延罵罵咧咧的催促下,打著哈欠出了門。
話說,昨天晚上拿到錢後,陸戰生明明答應的好好的,說凌晨就早起去北平飯店門口排隊買當日的第一爐烤鴨,結果早上鄭延去他家的時候,這小子居然還在蒙頭大睡。
鄭延氣壞了,從被窩兒給這小子拖出來,出大院兒上了街之後罵他都沒罵夠。
“ 陸戰生,你丫真他媽靠不住,哥們兒是腦子被驢踢了才他媽信你!”
陸戰生困勁兒還沒過去,閉著一隻眼打了個哈欠。“可別冤枉人家驢了,就你那腦子,驢都不落忍踢你。”
“你大爺!陸戰生,你就說你丫是不是欠抽了。”
“ 來抽唄。”
陸戰生自行車騎的歪來拐去,揚著下巴,耷拉著眼皮,一副無精打采又不可一世的樣子。
“ 你丫要真有這本事,哥們兒讓你隨便抽,躲都不帶躲的。”
“成,那你小子給我等著,今天我要是吃不上那北平飯店第一爐烤鴨,指定抽的連你爸都不認識你。”
陸戰生嘁了一聲,當鄭延說了個笑話。
北平飯店位於老城區大名鼎鼎的天橋附近,,距離大院兒不近,騎自行車差不多半個小時的路程,這片兒建築大多都是破舊低矮的小平房,細長的胡同一條連著一條,住的幾乎都是老北京人。
據說,建國以前這片兒幾乎是北京城裡最繁華最熱鬧的地段,飯館眾多,店鋪林立,什麽大劇場,戲園子,什麽天橋下擺攤的,賣藝的,變戲法的.....應有盡有,是當時人們最喜愛的娛樂場所之一。
可建國之後因為一些原因,這個地方就開始逐漸走向衰敗了,直到前兩年的“紅八月”,紅·衛兵們的崛起,使得這個地方徹底沒落程度雪上加霜,時至今日,繁華不在,幾近蕭條。
不過街區娛樂雖然沒落了,但這塊兒有些老北京特色的飯店也還是從夾縫中堅強的生存了下來的。
今天陸戰生和鄭延要來的這家北平飯店,以正宗地道的北京老字號聞名,他們家的烤鴨醃料獨特,肉質新鮮,烤到外焦裡嫩後切成薄片,再配點蔥絲黃瓜卷餅,味道可謂一絕,不過每天清鍋之後隻烤一爐,如果不是從凌晨就來排隊的幾乎買不到。
拐過一條胡同,來到了一道長街,大老遠就看到了路側掛著的巨大門匾招牌,而招牌下也果然已經排的很長的隊伍。
鄭延一看那隊伍頭都大了。“ 讓你丫不早來排隊,這下完了,買不到了。”
陸戰生聞言朝哪邊瞧了一眼,忽然眯著眼睛笑了笑。“那可不一定。”
“不一定個屁!”鄭延說:“排隊都排到街尾了。”
“那打個賭?”陸戰生衝他揚揚眉梢:“老子今兒要是買到了,你能叫我聲爺爺?”
“ ... ”
聽陸戰生是這語氣,鄭延再朝隊伍那邊看了看,他琢磨了一下,也樂了。
在陸戰生的概念裡,大冬天的凌晨起來排隊是傻子才會乾的事兒,而他則會美美的睡到早上,然後直接過來,插隊買,誰要是敢吱聲他就揍誰,反正這事兒他也不是沒乾過。
“哎,陸戰生啊,要麽說你丫就是個禍害呢,哥們兒以前德智體美樣樣優秀,現在變成這樣都是被你丫帶壞的。”
“胡說,明明是你丫帶壞我的,要不是你丫催命似的吵著要吃,哥們兒今兒不可能會乾出這種事 。”
“別狡辯了,你丫看皮相就帶著一股流氓氣質。”
“去你的吧。”
“哈哈…”
這倆人相互笑罵著,回頭就到了飯店門口。
在馬路對面支下自行車,陸戰生抽出車上的彈簧鎖拿在了手上,然後大搖大擺的走了過去。
隊伍第一排站著的也是一夥兒穿綠軍裝的青年,他們正在相互打鬧,冷不丁看到有人過來插隊第一反應就是立刻抄家夥,但看清陸戰生的臉之後,紛紛一愣。
“陸戰生?”
其中有個高個子的男青年略顯興奮上前迎了兩步。“真是你小子。”
陸戰生本來沒注意這些人,冷不丁被喊了名字後抬頭看過去,發現這人他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