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知攔下吳常德後,立刻回頭對陸戰生說:“ 這裡交給我,你先去找鄭延他們。”
陸戰生知道,跟人講道理這件事賀知比較在行,他這會兒氣的肚子疼,也不想繼續跟這老東西在這兒浪費時間了,就決定跟鄭延他們先去地裡。
陸戰生離開之後,吳常德氣的喘了半天,稍稍平複了一下,對賀知說:“小賀同志,你這個弟弟在家一定不少挨揍!”
“是,以前也經常跟他爸這樣吵架,有時候是很會讓人生氣。”
賀知頓了頓,又說:“可有的時候,吵的也很有他的道理。”
吳常德還是很相信賀知的,聽賀知這麽說,他立刻問:“你也覺得要下雨?”
“我不確定。”
賀知說:“但是蟻群搬巢,燕子低空飛行,通常都是氣壓較低,空氣悶熱,確實是大雨來臨的前兆。”
“ 你說的這些咱們莊稼人也會看哩,可日頭明明就很好嘛。”
吳常德說著低頭看了看地面上,沒發現有成群螞蟻,又往遠處看了看到處飛著的燕子家雀,也沒看出飛的有什麽不正常。“ 都挺正常的嘛。”
“ 但是有這種可能。”
賀知說:“這種可能不發生則已,可一但發生,我們的損失就會很慘重。”
這話,吳常德不否認是有道理的,可他覺得這些天來天氣一直很好,不怎麽可能會突然下雨,而且收割的日子是村裡的老人精心挑選出的吉日,不是必要,他們都不願意更改。
“ 小賀同志,割麥看日子是村裡的老規矩,哪能說改就改嘛。”
“ 嗯。”
賀知輕輕沉了口氣,說:“ 支書,我理解您的顧慮,可我想問您,老人們制定這些規矩的本意和初衷是什麽?”
吳常德皺了皺眉,沒說話。
賀知說:“ 無非是源於對未來幸福生活的祈望,可我們的生活不是只靠這些祈望就能變好的,還需要我們努力奮鬥,還有,審時度勢,隨時變通。”
吳常德聽到這裡,看看賀知,沒聽懂。
賀知又說:“明天到底是不是吉日,我們此刻無從而知,可我們知道,今天一定是,因為如果今天去把小麥收回來,那我們的糧食就一定能保得住,這就是吉日。”
吳常德還是稍稍有些猶豫。
“ 支書,這件事關乎全村人的溫飽問題,容不得輕視,但凡有一丁點危險的可能性,我們就應該杜絕它的發生。”
賀知最後說:“ 讓大家吃的上飯才最重要,我們賭不起。”
吳常德覺得這句話很有道理,又遲疑片刻,最後一拍大腿:“ 行!聽你的!”
吳常德和賀知一起出門準備通知大家的時候,孫奶奶正到他家門口,腰彎的比平時還要嚴重,臉上表情也痛苦又著急。
“ 大娘。”
吳常德立刻迎了她兩步:“ 怎了嘛!”
孫奶奶著急的說:“ 約莫要下雨哩!”
吳常德愣了下,當時就真開始著急了。
陸戰生和賀知這倆孩子說的吳常德其實還並不怎麽真的當回事,但孫奶奶年輕時摔斷過腰骨,歲數大了之後每逢要變天之前都會疼的厲害,以前吳常德沒少因為這個給她送膏藥。
吳常德立刻安排賀知扶孫奶奶回家歇著,自己著急忙慌的去挨家挨戶通知村民上工。
孫奶奶最近對陸戰生頗為關愛,聽說陸戰生已經和知青們去收割小麥了,很好奇陸戰生是怎麽知道要下雨的,就問賀知:“ 小陸娃是怎知道要下雨的,他身上也有舊傷嗎?”
賀知被問的一愣。
而此刻,陸戰生則正跟鄭延他們到達麥田。
這幫人沒乾過收割小麥的活兒,看著眼前黃澄澄的大片大片的麥田,都覺得眼暈,都不知道該怎麽收割好。
而且鄭延他們也不是很理解,畢竟此刻晴空麗日,他們不知道陸戰生怎麽就那麽篤定會下雨。
“ 陸戰生,你丫是不是跟老吳較勁呢。” 鄭延掐了根麥穗叼著,整個人都懶懶散散的。
陸戰生無語的瞥他一眼。“ 誰跟人較勁給自己找活乾啊,請問你有腦子嗎?”
“ 你倒是有腦子。”
宋見說:“ 那你說這活兒咱怎麽乾唄,就咱們這幾塊料,鐮刀都他媽不會使。”
“ 不會使就學啊,你生下來的時候還不會吃飯呢。”
陸戰生翻了個白眼兒,然後彎下腰去抓了把麥杆,拿起鐮刀就去割。
第一刀,勁兒沒使好,沒割下來。
“ 哈哈哈,陸戰生!”
鄭延笑著道:“ 你丫不是能乾嗎,怎麽連麥杆兒都割不斷呢?”
“ 哈哈哈....”
大夥兒聽了之後也是一陣狂笑,完全沒有緊迫感。
陸戰生覺得有點急,正當他想正兒八經的跟這幫人說一下這件事的重要性時,一扭頭,忽然看到烏泱泱的人從村口那邊湧了過來。
拿著鐮刀的,扛著木叉的,趕著驢車的,拉著牛車的……
所有人都在著急忙慌的往這邊的地裡奔,不用看他們的表情,只看氣勢就知道他們此刻都很著急,很緊張。
鄭延他們看到那些村民之後,當時就嬉皮笑臉不起來了。
“媽呀。”
趙俊驚奇的說:“ 不會真要下雨吧,怎麽連小孩兒也讓上陣了啊?”
“ 這他媽的,是麥收嗎。”宋見說:“看著根本就是來搶命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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