禇欽江衝到茶幾邊,一樣樣將東西使勁朝他們砸去,腳後跟踩住那部手機,用力一攆。
桌上能扔的都扔完了,保鏢雙雙走上前時,他彎腰撿起破碎的手機一把扔過去,掉出來的電話卡迅速藏進了手心。
“砸啊,怎麽不砸了?”杜薇譏諷。
禇欽江未曾看她一眼,表情冷漠到極點,被保鏢帶去了另一間房。
沈含車開得飛快,到酒店樓下隻用了十幾分鍾,她和路倏直奔十七層。
“開門!”沈含急得沒了分寸,用力拍門,“杜薇你給我開門!”
不多時,門被一把拉開,保鏢居高臨下的俯視他們:“有什麽事?”
“滾開!”
路倏強硬把人搡開,保鏢也沒說什麽,任由他們進去。
一見到杜薇,沈含再顧不得什麽客氣,質問說:“欽江呢,你把他怎麽了?”
杜薇坐在寬敞的套房客廳,姿態高高在上,宛如聽到什麽天方夜譚的笑話,滑稽道:“你們是他什麽人?”
路倏瞥一眼房內地毯,留意到沒清理乾淨的碎片,幾乎是咬牙問出了那句:“你打他了?”
“我打他?”杜薇俯身,手肘搭在翹起二郎腿的膝蓋上,“路倏,你是不是忘了,你以前對他做過什麽?”
她直視他倆,刻薄說:“施暴的凶手,怎麽好意思覥著臉來質問受害者家屬?”
這話一出口,路倏登時啞火,臉色難看又難堪。
所有脾氣悉數哽在喉嚨裡,如何也發不出來了。
杜薇最擅長的手段便是毫不留情往人痛處戳,偏偏又不能反駁。
沈含深深閉了閉眼,吐出口氣,盡可能讓自己心平氣和:“小杜,一碼歸一碼,欽江的事我們確實對不住你,這些年來也始終在補償,但這不是你私自把他關起來的理由,你能回來看他,我們很高興,也特別希望你能和他回到以前那樣。”
“但你不能用這種方式對他,欽江已經長大了,他十八歲了,有自己的想法,你硬逼他是沒有用的。”沈含說,“如果他自己願意待在這裡,我一定二話不說,可你剛才也聽到了,他願意嗎?”
杜薇面容陰氣森森:“用不著你來教我,他是我兒子,我有管教他的權利。”
“好,小杜,我們不要生著氣講話,”沈含退讓,放低自己的姿態,“剛才我語氣不好,我向你道歉,我們心平氣和的談談,行嗎?”
“行啊,”杜薇無所謂的冷笑,“既然你們想談,那就談啊。”
沈含拉上路倏坐在對面,開口道:“首先小杜,我們絕對沒有要干涉你做什麽的意思,我只是認為對欽江來說,這樣的方式不可取。”
“你很久沒見他,想要多相處相處,我非常理解,我也是做母親的,但如果你換種溫和一點的方法,征得他的同意,讓他心甘情願的留下來,這樣是不是會更好?”
杜薇不為所動的看著她:“誰說我把他留在這,是要和他多相處了?”
“那你關著他幹什麽?”路倏沒忍住脫口道。
“來都來了,我也不妨告訴你們,”杜薇悠哉道,“我這次回來是準備帶他走的,帶去國外,和我一起生活。”
“什麽?!”沈含音量陡然拔高,“你要帶他出國?可是欽江已經保送國內的大學了,他有多優秀你不是不知道,你就這麽帶他走,他學業怎麽辦?”
“他不會同意的,”路倏冷冷說,“你帶不走他。”
“他同不同意和你們沒關系,和他也沒關系,我只是通知你們一聲。”
杜薇完全不在意。
“不行,不可以。”沈含站了起來,“小杜你不能這樣,他從小在中國長大,待了這麽多年,一下出去不適應的,你要舍不得孩子,你讓他過年過節去陪你也行啊,不是非得要出國的。”
“而且進了華大,以後肯定會發展的很好,醫生也說過,欽江特別聰明,他會很優秀的,你別這樣,真的不能隨便讓他離開。”
“他在國外能更優秀,我是他親媽,難道我會害他?”杜薇駁斥,“犯不著你們在這多管閑事!”
“杜薇!!”沈含沒有征兆的崩潰了。
“你到底有沒有考慮過他的想法?!他是人!是人!不是任由你擺布的機器!他發高燒喊媽媽的時候你在哪?他被同學欺負的時候你在哪?!”她歇斯底裡的喊,“你知不知道他這些年怎麽過來的?你知不知道他有很嚴重的焦慮症?他每天都要吃藥,每年都得去首都看病,你呢?你為他做過什麽?你什麽都不知道!”
“當年拋下他一走了之,這麽多年不聞不問,你為什麽要回來?你不要他了,你就該一輩子不要他!仗著自己親媽這個身份,你想方設法的逼他強迫他,你還有良心嗎?!”
“你說誰逼他?!”杜薇鐵著青臉,“別忘了你們才是害他的人,如果不是你們,他早就該一直待在我身邊!”
“是!當初是炎炎害欽江欽江摔下去的,我們虧欠你,可再怎麽樣這些年也該還完了吧?!”
沈含嗓子嘶啞,眼淚拚了命的流:“他在我身邊八年,八年啊!他病成那樣,嚴重了連廁所都不會上,我花了全部的精力來照顧他,我那麽愛他,他也是我親手養大的孩子,你現在說把他帶走就帶走,你怎麽可以!你有什麽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