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倏和禇欽江不在一個考場,隔了兩間教室,路倏目送他進去,說:“好好考。”
禇欽江往前走了幾步又折返,目光沉沉,似乎想說什麽。
“你也跟潘冕一樣,打算來個痛哭告別?”路倏笑。
禇欽江伸出手,意欲碰他耳垂。
路倏先一步動了下,不經意避開,余光瞥了眼周圍,這會兒大家都忙著找考場和座位,沒人注意這邊。
禇欽江失望的收回手,終究沒多言,隻道:“我進去了,你也,好好考。”
“嗯。”路倏視線移開,“去吧。”
禇欽江進考場後,路倏停留了須臾,朝自己考場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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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時間過得飛快,考試一結束,沈含便開始張羅著收拾行李訂機票。
“老公——”沈含在房間喊,“我眼霜不見了,你幫我找找。”
路銘衡從書房出來,去浴室的半路上碰見路倏,路倏揚揚手裡的小白瓶:“找到了。”
“我看看,不一定是這個,別拿錯了。”路銘衡截住他,仔細檢查了一下,“這盒是舊的,她出門估計要用新的,先送去吧,我再給她拿。”
路倏歎為觀止的看了眼這位二十四孝好老公,豎了豎大拇指。
“媽,眼霜。”
沈含正忙著在滿滿一衣櫃各式各樣的衣服裡挑選,聞言擺手:“放那吧。”
路倏把眼霜擱在梳妝台上,斟酌片刻,對沈含說:“明天我不和你們一起去了。”
沈含停下動作,轉過頭來:“你不去?”
“暑假要上課,我答應了錢教練報名參賽,還得集訓。”路倏說。
“你之前不是說,要考慮考慮嗎?”沈含走過來,把他拉到一邊坐下。
“考慮好了。”
“那家裡就只剩你一個人了,你爸這次正好要去那邊出差,我們三個都去,媽媽不放心。”沈含說。
“白天上課晚上集訓,回來就睡個覺,沒什麽不放心的。”
沈含目光停駐在他身上,過了會兒,輕聲道:“炎炎,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啊?可以和媽媽說說嗎?”
路倏神色自若道:“沒有,你別多想。”
沈含感歎的摸了摸他腦袋:“可是你最近看上去都不太開心啊,上次和欽江吵架我就想問你了,是不是遇到什麽困難了?如果自己解決不了,可以告訴爸爸媽媽,大家一起商量,事情也許沒那麽複雜,對不對?”
“真沒事,也許快高三了壓力大。”路倏面不改色胡扯。
沈含輕捏他臉,打趣道:“臭小子,還想蒙你親媽呢?”
路倏不吭聲。
“行吧,我不逼你,等你哪天想說了,媽媽隨時都在。”
接著沈含又道:“你想好了,真的要一個人在家嗎?”
“嗯。”
“那這事你要和欽江說清楚,你一直陪著他,突然這次不去,欽江肯定不開心的。”
“好,我知道。”
和沈含講完後,路倏又去了禇欽江房間。
禇欽江正在書桌上搗鼓木匣子,旁邊拆了一堆細碎的小零件。
他手上拿的是個複古機關,結構設計得很精巧,而學霸最大的愛好就是把這玩意兒拆了裝,裝完又拆,順便看能不能弄出另一種機關。
“還在玩?”路倏撐在他身邊問。
從早上吃完早餐起,他就在搗鼓這東西了。
“第三次。”禇欽江邊擰螺絲釘邊說,“有點麻煩。”
“跟你說個事。”路倏轉了個方向,後腰抵在書桌上,手插褲兜,語氣淡淡,“我前幾天報了‘雲懿杯’比賽,暑假要去集訓。”
禇欽江手上動作一頓,好半天才放下螺絲刀,怔愣道:“報名了?”
“嗯。”路倏說,“所以我應該,不去那邊了。”
禇欽江站起身,背對路倏,默不作聲一樣一樣將零件收好。
路倏視線轉向他的清瘦挺拔的身軀,蝴蝶骨掩在寬松的T恤裡,跟隨動作微微聳動,肩寬腿長,背影高大,氣質卻顯得清冷。
若是站在人群,引目又好看。
路倏輕聲說:“對不起,不能陪你了。”
禇欽江把木匣子擺進牆櫃,從裡面拿出路倏給他的舊手機——手表修好後,手機就一直放在櫃子裡。
走到路倏跟前,他問:“這個手機,能給我嗎?”
路倏雖略感詫異,但也沒猶豫:“可以,你要拿它做什麽?”
禇欽江摘下手表,從卡槽將電話卡取出來,再放進手機。
“上課,不能打電話,就發消息。”做完這些,禇欽江定定看向他。
分明已經猜到他指的是誰,路倏偏是故意問:“給誰發消息?”
“除了你,沒有誰。”手機開機,禇欽江點了點屏幕,“你會給我,打電話嗎?”
路倏不語,伸手穿過他指間,皮膚相碰,一觸即離。
他拿走手機,注冊了一個微信,隨後添加自己為好友。
“用這個發,想發多少發多少。”
“打電話嗎?”禇欽江鍥而不舍。
路倏點開自己手機,通過好友申請,備注那一欄改為“哥哥”。
他凝視著哥哥兩字,目光深靜,像是要把它烙進心底,說:“每天一個,行嗎?”
禇欽江總算露出了一點笑容:“好,每天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