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去客廳坐,”路銘衡將哭成淚人的沈含接到自己懷裡,招呼說,“別站在這。”
路倏在廚房放好東西,拉了把恍神的禇欽江:“哥,放松點,沒事。”
禇欽江又嗯了聲,一同去到客廳。
“讓姨姨好好看看你,”沈含擦乾眼淚,不一會兒又落下來,她挨到禇欽江身邊,從頭到腳仔細端詳一遍,“還是不長肉,但沒那麽瘦了。”
她滿心滿眼的關心:“欽江,你在國外過得好不好啊?”
“挺好的,”禇欽江替她挽了挽頭髮,“就是有點想你們,其他都好。”
“你身體呢,身體好不好?”沈含又問。
“身體也好,”禇欽江有問必答,“我練了拳擊,後面沒怎麽生過病。”
路倏看見他神色自如的模樣,想起了床頭櫃裡那盒氟西汀。
從焦慮症到抑鬱症,禇欽江在他面前隻字未提,恐怕就是這麽輕描淡寫騙過去的。
沈含擔憂道:“拳擊啊?那豈不是很危險。”
“不危險,我只是自己練,”禇欽江說,“沒跟別人打。”
聽到這,路倏嗤笑一聲。
沈含瞥他:“你笑什麽?”
路倏淡定說:“沒,只是覺得有人很會講話。”
禇欽江:“......”
沈含皺起眉:“欽江,你不會騙姨姨吧?”
“怎麽會,不騙你。”禇欽江說。
路倏也沒真想讓自己親媽擔心,幫腔道:“和我練跆拳道差不多,注意著點,不會受什麽傷。”
沈含:“可你小時候骨折拉傷過,還住院了。”
路倏:“......”
再說下去沒完沒了,路銘衡有意避開話題:“欽江,杜......你媽媽她,知道你回來嗎?”
“知道,”禇欽江神態平靜,“她現在不管我,我以後就待在國內,不會再出去。”
沈含微微歎了口氣,問道:“那你後面上的什麽大學啊?”
“倫敦大學,剛開始她管我比較嚴,在家上了一段時間課。”
“倫敦大學很不錯,”路銘衡說,“知道你這幾年過得好,我們也就放心了。”
禇欽江問:“您和姨姨身體怎麽樣?”
“我們身體還行,近年來沒生過什麽病,頂多是些小感冒。”
路倏對禇欽江說:“你姨姨天天喊著要自駕遊。”
禇欽江笑了:“精力很好啊小老太太。”
沈含半怒半笑的瞪他:“哪裡就是小老太太了?出門別人都問我有沒有四十。”
“好,”禇欽江拉長音調,沒正形的哄道,“漂亮姐姐。”
“沒大沒小,”沈含打他一下,又像小時候那樣摸摸他腦袋,“你在國外吃不到家常菜,姨姨今天多做幾個給你吃。”
禇欽江立馬說:“早知道不吃早餐了。”
沈含被逗得樂呵不已,說:“你們坐,我去洗點水果。”
路倏也跟著起身,隨她去廚房。
沈含瞟他一眼,新鮮道:“餓啦?”
“給你幫忙。”路倏拿出裝水果的盆,替她打下手。
過了會兒,他說:“媽,我和禇欽江......和好了。”
沈含洗水果的動作止住,片刻後,又若無其事的繼續衝洗。
“多和欽江回來坐坐,知道你們工作忙,但也別熬壞了身體。”
她將荔枝、水蜜桃和櫻桃分別裝盤,囑咐道:“兩個人別吵架啊,只有一個娘家,媽媽誰都不幫的。”
路倏眼眶有點熱,笑了笑,抱她說:“老太太少操點心,容易長皺紋。”
“去去去,”沈含推開他,“把水果拿出去,別在這礙手礙腳。”
路倏聽話的滾了,走回客廳,水果盤放茶幾上。
正和路銘衡聊天的禇欽江,順手拿了顆櫻桃,習慣性喂到路倏嘴邊。
路銘衡:“......”
路倏:“......”
反應過來的禇欽江:“......”
路銘衡咳一聲,乾脆當自己瞎了,顧左右而言他:“那什麽,我去廚房看看。”
他撐住沙發扶手想要起身,結果一下沒站起,又跌了回去。
路倏動作極快的去扶他,下意識說:“怎麽不喊我?”
禇欽江目光微凝,察覺出不對勁,扶住路銘衡另一隻手:“沒事吧?”
“沒事沒事,”路銘衡示意他倆松手,不甚在意說,“老了都有這毛病,別大驚小怪。”
見禇欽江表情有些懷疑,路倏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岔開話題:“您就坐這,別去了。”
“是哪裡出了問題?”禇欽江問,“去醫院看過嗎?”
“看過好幾次了,腰肌勞損,”路銘衡無奈說,“都是老毛病,以前辦公室待多了,現在坐久了容易起不來,你倆自己也要注意啊,沒事多運動運動,別像我一樣。”
路銘衡語氣自然,路倏面上不露聲色,兩人都瞧不出什麽苗頭,禇欽江壓下心頭那股沒來由的疑慮。
沈含在廚房忙活,禇欽江和父子倆閑聊了會兒,轉頭去廚房幫忙。
剛開始沈含還不信他會做飯,要趕人,後來看見禇欽江嫻熟的刀功,眼都亮了。
一頓飯做下來,不知道誇了多少次。
誇的時候又覺得心疼,這是有多吃不慣國外的食物,才能練就這樣一身廚藝。
一家四口其樂融融坐在餐桌前,如同十年前那般,相互之間沒有任何不自在與芥蒂,吃喝聊天隨意而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