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個主辦方?”
孫開說:“華寅科技,拍賣的錢都愛心捐贈給有智力問題的兒童,用作治療費用。”
路倏沒有立即出聲,不疾不徐吃下一小塊牛排。
半晌後,應道:“嗯。”
晚餐結束,路倏要回房間時,收到了李喻承的消息。
-學長,我在附近的酒吧,來喝一杯嗎?
-我向你道歉,對不起,下午真不是故意的,就想和你開個玩笑,老板大人有大量,別跟我計較了。
後邊還接了個痛哭求饒的表情包。
待在酒店裡也無聊,而且路倏確實有點想喝酒,他回復了一句。
-地址。
對方立馬發過來,路倏收起手機,往目的地走去。
酒吧人很多,不過並沒有亂七八糟的甩頭表演或DJ喊麥,只有一個駐唱歌手在台上靜靜彈唱。
卡座裡大部分都是來晉雲島度假的遊客,普遍身穿沙灘裙褲,打扮得很清涼。
路倏找到李喻承,坐進沙發,問他:“帶煙了嗎?”
李喻承徒手撬開幾瓶酒,替他倒上:“沒帶,我現在去買?”
“算了。”
路倏拎著杯口,仰頭飲盡。
“你慢點喝,”李喻承連忙說,“這酒烈,喝快了嗆喉嚨。”
“沒事。”
路倏自顧自又倒了一杯。
“心情不好嗎?”李喻承目視他的動作,“感覺你到晉雲島後,一直挺……那什麽的,因為合作的事?”
“挺什麽?”路倏不答反問。
李喻承斟酌了一下用詞:“就感覺,心裡憋著股氣。”
路倏不走心的笑了聲:“是嗎。”
“真的,感覺你見誰都想揍,”李喻承和他碰了碰杯,“今晚陪你好好發泄。”
路倏沒搭腔。
李喻承忽然起身,從對面沙發移到了路倏身邊,兩人中間隻隔了一掌寬距離。
“太吵了,”他說,“怕你說話我聽不清。”
這距離著實有些近,讓路倏感到不適,他挪開幾分:“能聽清。”
李喻承笑了笑,並不在意對方疏離的態度,他說:“學長,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嗯?”路倏垂眼看手裡的酒,心不在焉。
李喻承說了句話,聲音很小,完全被酒吧裡的嘈雜蓋過去。
路倏沒聽見,目露疑惑。
“看吧,是不是聽不清。”
李喻承再次靠過來,這回要近得多,甚至挨上了他肩膀,“我說,以後私底下,我可以不喊你學長嗎?”
路倏眉頭緊了一瞬,這問題實在莫名其妙。
以至於他都忽略掉對方超過了自己安全距離的行為。
“你想說什麽?”
“我從大二認識你,到現在八年了,”李喻承開口道,“一直喊學長或路總,未免也太生疏了。”
“我能喊你......”他停頓幾秒,問,“阿炎嗎?”
“……”
毫不誇張的說,這個悚然的稱呼讓路倏不自在與怪異感,瞬間攀升到了頂點。
連他最親近的家人都沒喊得這麽黏糊過。
擱下手裡的杯子,路倏不耐煩的目光掃去:“李喻承,你最近抽什麽瘋?”
“我沒抽風,”李喻承神色如常,“只是覺得都這麽多年了,我不想再和你除了工作以外,沒有任何其他接觸。”
若說之前路倏還沒當回事,那這句話的暗示意味已經明顯得不能再明顯了。
他並非遲鈍的人,只是先前從沒往這方面想。
自己的性取向唯有少數幾個朋友家人知道,上次那個吳扉,也不過是閑得無聊來騷擾而已。
當年上大學,身邊不乏同學或其他專業的校友向他表白,男的女的都有,表白牆上也是經常掛著,但路倏通通拒絕了。
那時候他一門心思撲在建立工作室上,壓根沒想過談戀愛這事。
現在就更不會有。
“不能。”
路倏簡明扼要的拒絕,坐到另一張沙發上,“這次和嘉達的合作沒定,我希望你拎得清事情輕重。”
成年人之間的感情甚至不需要挑明,體面又決絕,李喻承期待的神情褪去。
須臾後,露出一點笑容。
“學長,你放心,工作上我不會馬虎的。”
路倏不再多言,起身去了洗手間。
出來後,李喻承旁邊多了兩位不速之客。
路倏覺得自己這趟出差,可能是真沒挑好日子,要麽就是晉雲島這地方太小了。
乃至於無論走到哪,都能讓他碰見礙眼的人。
李喻承身邊是方遷和呂望,看那架勢,八成是想把他拖去自己那桌一塊兒喝酒。
隔了條過道,斜對面的卡座裡,坐著禇欽江和顧緣。
兩人正在玩骰子,顧緣托腮撐在茶幾上,專心致志看禇欽江搖骰,男人動作嫻熟而懶散。
盒蓋揭開,是豹子。
顧緣眼都亮了,摟住禇欽江小臂讓他教自己。
禇欽江捏了粒骰子放手心,低頭含笑對顧緣說了句什麽。
顧緣羞赧的捂住臉,紅了耳朵,作勢要打他。
路倏站在幾米遠外的人群裡,不動聲色注視這一切。
禇欽江感受到似有似無的目光,扭過頭,卻只看見酒吧裡昏暗浮動的光圈。
喧囂紛擾的氣氛中,沒有他認識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