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她給她帶回了一個哥哥,一個從天而降的哥哥。
那個哥哥說,可以帶她離開這裡,帶她去看天安門。
她一次也沒有相信過。
這是僅有的能在鍾家陪她的人,他們都是杜薇生的孩子,不應該只有她需要待在那棟令人討厭房子裡,他得來陪著她。
打開手表時,她發現了他藏起來的秘密,她把哥哥喜歡的人拍下來,然後將手表交給杜薇,裝出一副討好賣乖的模樣。
哥哥好著急,失魂落魄的神情不禁讓她有點得意。
在這個房子就是會失去一些重要的東西,哥哥需要明白這個道理。
她依然幫助他逃走了,這是她許下的承諾。
不過沒關系,哥哥馬上會回來,媽媽怎麽可能讓他離開。
哥哥果然回來了,可是媽媽發瘋了。
爸爸在外面又有了其他孩子,好多孩子,媽媽終於瘋了。
她的哥哥就要死了。
她第一次看見那樣一雙眼,灰撲撲的失去了焦距,無力空洞,碎掉了全部希冀。
鍾晚媗陡然意識到,那個唯一抱著她摘過花的人,好像被她親手推進了地獄。
......
“我只是想讓你陪我,我不想一個人待在房子裡,”鍾晚媗抱住禇欽江的腿,哭得聲嘶力竭,“哥哥對不起,我不知道......不知道會讓你變成那樣,沒有人和我說話,只有你,對不起、對不起......”
禇欽江疲憊的閉了閉眼,慢慢蹲下身,把她抱進懷裡。
“我知道。”他說。
他都知道,從她交給自己那張照片起,禇欽江就一清二楚,手表是鍾晚媗拿走的。
說不恨不可能,可是鍾晚媗救了他一命。
在倫敦痛苦的十年,身邊也只剩這個妹妹陪著。
他有無數理由恨她,可看著她每次小心翼翼的照顧他,看著那些連續送了好多年,沒有間斷過的平安符十字架,他連恨都無法恨得理直氣壯。
終究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作沒發生過。
然而真的能當作沒發生過嗎?
自己的身體、路銘衡的車禍、路倏尋覓無果的十年。
這些誰來賠?誰能還給他?
“我不會去見她,”禇欽江淡淡說,“她是死是活,和我無關。”
鍾晚媗顫聲嗯了一句,最終還是沒忍住的崩潰大哭起來。
—
鍾晚媗走後,禇欽江擬了份文件,發給集團法務和助理。
並且下達通知,從今天起,杜薇不再是鍾鼎集團名義上的會長,所有財產包括那棟別墅,悉數轉移到鍾晚媗名下。
他會派人將杜薇送去養老院,沒有自己的允許,從此往後不能踏出養老院一步。
讓她自己熬到去世那天,是禇欽江能做出的最大讓步。
這份薄弱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母子情分,糾纏不清了數年,敵對怨恨,到底是走向了盡頭。
酒店做了些色香味俱全的中餐送來,路倏又在外面買了好幾樣,全都打包帶進了房間。
禇欽江看著桌上琳琅滿目的食物,調侃說:“你是把全倫敦能找到的中餐都買了?”
路倏手伸進他衣擺,不客氣的摸了把肚子:“腹肌都瘦沒了,還不多吃點?”
禇欽江被凍了個夠嗆,衛衣一裹,用身體溫度幫他捂手:“跑了多遠?手跟冰一樣。”
“沒多遠,走了會兒路。”
兩人同坐一張沙發,路倏盤起腿,肩倚肩腿挨腿,整個人重心靠過去。
冰涼的手溫漸漸回暖,他偏頭看向身邊的人,笑問:“想好去哪玩了嗎?”
禇欽江脖子轉過去,面向他,額頭抵住對方額頭。
“想好了。”
他說:“去一個能領證結婚的地方。”
第75章 珊瑚海島
珊瑚海群島位於澳大利亞昆士蘭州,其中的卡托島上建立了一個私人國家,名為同性戀王國,只允許同性戀人定居。
國王與居民花了漫長的歲月,才讓自己的國家得到世界承認。
因此那裡也被稱作同性戀者的天堂。
十二月份的澳洲正處於一個不冷也不熱的季節,溫度適宜,非常舒服,很適合旅遊。
一下出租車,微風與清香撲了滿臉,衣袂被吹得微微鼓起。
路倏和褚欽江訂的是海岸附近的民宿,這地方與國內的度假島不同,景色特點普遍較為豪邁,要更西式化一些。
兩邊街道隔幾米遠便插了一面旗幟,清一色的彩虹旗,隨風飄揚,周圍建築也更多都是彩色元素,看上去格外亮眼活潑。
衣領掛著的墨鏡抽出來戴上,褚欽江一手牽起路倏,另一隻手拉住行李拉杆,往民宿的方向走。
路倏笑話他:“這太陽才多大?你拿個墨鏡出來裝逼。”
褚欽江把墨鏡勾下來一點,盯住他說:“這叫氣質。”
路倏把墨鏡給他勾回去,拍拍腦袋:“再買頂草帽你就能去坐台了。”
“我價格很貴,一般人出不起。”褚欽江說。
路倏斜他一眼:“你看起來很期待啊?”
褚欽江攀住他肩膀,笑著說:“身上掛個牌,寫著僅路倏一人能買。”
路倏佯裝嫌棄:“我還得花錢,不劃算。”
“你好小氣啊,”褚欽江用身體撞他一下,“白送你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