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 裴延吸了口煙,悠悠吐開,“燕名揚反咬一口,在一個大項目上把人家坑得本都沒了。”
“可以說,他燕某人能有今天的商業版圖,是踩著別人的血一步步爬上來的。”
“坑完之後,燕名揚又不想徹底撕破臉皮,這才給了個甜棗兒。大家都在一個圈子裡,對方再怎麽恨他,在利益面前,也只能是投鼠忌器。”
“哦。” 沈醉禮貌地敷衍道。
“我這個人寬宏大量,可以不計較你之前糊弄我的事。” 裴延抬了下眉,“跟燕名揚開個口,沒什麽難的。”
“只是他可不像我,多少還顧忌點兒藝術。”
“你確定,這對你有好處?”
沈醉想了想,認真道,“總歸,這對您沒有壞處。”
從裴延的房間裡出來,沈醉回到了宴會大廳。
空氣中人聲和樂聲混雜,充斥著高檔料理和紅酒的氣息,間或還有些脂粉香水味兒。
這回,沈醉找了個醒目的卡座坐下。
沒一會兒,“魚”果然上鉤了。
汪格這幾日原本就在為夏儒森不爽,酒會上遠遠看見沈醉竟也來了,可謂新仇舊恨一齊上湧。
“喲,你還敢來啊。” 汪格冷嘲熱諷道,“這次打算‘演’點兒什麽?”
演什麽?
當然是演你。
沈醉坐著不動,沒有說話。
汪格顯然不會善罷甘休。他也坐了下來,在桌肚下踢了下沈醉的腿,湊近後陰狠道,“我才不想演《春棲》那種一臉撲相的片子。”
“我就是要把你擠下來。”
沈醉懶懶地掀了下眼皮,一臉蔑視。
汪格被激怒了,像條瘋狗開始亂咬,“聽說你還去爭取過《失溫》?少特麽做夢!”
“當年要不是你勾引劉珩幫你說話,《流蘇》能選你?!”
“你這個小賤蹄子,”
沈醉騰的站了起來。他故意將右手縮進袖口裡,做握拳狀。
汪格也悠悠地站了起來,繞到沈醉面前,擋住他出去的路,“一個招數想對我用兩次?我呸!”
不遠處已有不少人注意到這裡的異樣,只是大家都聽說過汪格與沈醉的過節。
礙於汪格的背景,沒人願意槍打出頭鳥,主動上前。
汪格頗有幾分得意,湊近了想吐沈醉一臉唾沫。
沈醉抓住機會,在近距離下用只有兩人聽得見的氣聲低低道,“你以為當著眾人,我就不敢讓你重溫笑面人了嗎。”
汪格下意識驚出冷汗,噩夢乍起,本能地把沈醉猛的推開。
沈醉尤擅貼身格鬥,當即朝卡座間的矮桌上倒去,右手腕處正正好撞在尖銳的桌角處。
他一聲吃痛歪倒在地,右手無力地垂在桌前,殷紅的鮮血瞬間順著半透明的桌角淌了下來。
淅淅瀝瀝,格外嚇人。
“呀!沈醉,你這手腕怎麽割成這樣!”
四周終於漸漸有人圍了過來,“快,打120!”
“還是先包扎!”
...
“你,” 汪格意識到自己又被算計了,“你又耍什麽花招!”
沈醉聲音很虛,有幾分強忍的委屈,“明明是你推我的,”
“你!” 汪格有口難辨,盛怒之下扒開眾人,衝上去就要動手,“你這個賤人!”
“汪格!” 柏酒也才剛圍過來。他終於忍無可忍,“上次在年會上,我衝著燕總的面子,沒戳穿你。”
“你那天信誓旦旦說沈醉持刀要殺你,怎麽我進去的時候看見的是沈醉被你推倒在地上呢!”
...
沈醉沒有說話。他嘴唇發白額角冒汗,像是已經疼得失去力氣。
周圍要吵架的和要拉架的亂成一團,直到燕名揚和另幾位投資人終於出現。
“這是在幹什麽?” 燕名揚仍舊帶著二號秘書。他是聽見此處喧吵才來的,眾人散開,只見沈醉一個人歪在地上,左手輕輕環住右手手腕,眼眸低垂。
他的手腕很細,皮膚又白,血一淌開,像是真的要斷了一般。
“沈,” 燕名揚下意識差點脫口而出,小菟二字。
沈醉聞聲抬起了頭,卻又在目光相觸的那一刻倏爾垂了回去。
像被燙著了。
“燕總,” 柏酒已經擼起了袖子,“汪格眾目睽睽下把沈醉推倒,大家都看見了。”
“我,” 汪格上前想要爭辯,卻發現燕名揚正看著沈醉,神情有些不對。
這一刻,燕名揚的憐香惜玉之心詐屍還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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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來宴會大廳之前,燕名揚與裴延見了一面。
裴延主動提出,單論演員本身,沈醉比汪格更適合《失溫》。
燕名揚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要用沈醉,就意味著要從別的地方解決汪格帶來的投資和排片。
投資不成問題,《失溫》這種電影不會缺投資;
麻煩的是排片,需要燕名揚來解決。
燕名揚沒有當場表態。
《失溫》不同於《春棲》。
《失溫》是燕名揚絕對不能虧的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