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沈醉“失寵”後,它們再次被丟進了不見光的閑置區域。
在梁策看來,這些寫真絲毫不亞於去年那本雜志裡收錄的照片,且風格更加獨特;任何一個沈醉的粉絲沒看過,他都會十分遺憾。
燕名揚自己不懂得珍惜就算了,還暴殄天物地把它們丟在這裡。
梁策很憤怒。
他不知不覺一膝跪在地上,翻得愈發認真。
直到自門口傳來幾串不規律的腳步聲。
“梁策?” 桑栗栗小心試探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梁策正在上頭中,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他隨意偏過頭,“怎麽——”
一米開外的地方,燕名揚正負手而立,眼神低沉,若有所思地看著。
他個子很高,不笑的時候氣質陰冷。白花花的陽光從他身後照來,形成一個巨大的、極具壓迫感的陰影。
梁策心裡砰的亂了一秒。他很快鎮靜下來,佯裝一無所知地站起來,“燕總,這雜志可以送我一本嗎。”
在燕名揚的身後,桑栗栗正一臉驚恐地衝梁策搖頭。
燕名揚不語。他望著梁策,唇角似笑非笑。
梁策不可能沒聽說過他燕名揚和沈醉的事。
這是居心叵測的挑釁。
“我還挺喜歡沈醉這個演員的。” 梁策狀若無意,又隨手翻了翻,“印象裡,我沒見過這本雜志。”
“沈醉簽在我有股份的經紀公司裡。” 燕名揚漫不經心地拽了把椅子坐下,隨手指了下梁策,“你叫什麽名字來著?”
“.........”
“.........”
桑栗栗條件反射地立刻想提醒,開口的瞬間忽然反應過來:燕名揚是故意的。
“梁策。” 梁策合上雜志。他也從燕名揚的神情裡發覺了什麽。
“梁策。” 燕名揚抿唇少頃,像在品味什麽,“斷浮虛之飾詞,收實用之良策。好名字。”
梁策笑了笑,“是周伯伯起的。”
燕名揚眯了下眼睛,“周立群教授?”
“對。” 梁策的語氣像是隨口提起,“當時我爸擬了好多名字都不滿意,最後還是周伯伯起的最合適。”
“也可能是這個緣故,周伯伯一直都很喜歡我。”
燕名揚敏銳地意識到了梁策想要傳達的信息。他冷笑一聲,“是麽。”
桑栗栗見氣氛緊繃,試圖緩和,“燕總,那個...”
“你先去整理一下今天的會議材料。” 燕名揚不動聲色地支開桑栗栗。
“啊?” 桑栗栗一愣。今天的會議,她並沒有陪同參與。
“哦,好的。”
梁策想起,昨天他習慣性點進沈醉的朋友圈時,看見下面有桑栗栗的點讚和評論。
沈醉還回復了她的評論。
桑栗栗是個好人。
“燕總,您還有什麽事麽。” 梁策道,“我今天下午還有點安排。”
燕名揚不緊不慢地站起來,根本不接梁策的話茬。
“之前我聽你爸爸說,你跟周教授的兒子是同學?”
梁策莫名其妙,“周達非嗎?是的。”
“你知道周達非現在在幹什麽嗎。” 燕名揚站在高樓窗前,朝樓下望去,仿若睥睨凡塵。
“不太清楚。” 梁策皺了下眉,“周達非挺特立獨行的,畢業後就沒聯系了。”
“周達非是我的師弟。他畢業於金融系,可是他一直想乾的都是導演。” 燕名揚說,“一個跟賺錢沒有任何因果關系的職業。”
“.........”
“我知道,他蹭過我的托福課。” 梁策頓了頓,“他申上了電影學院,可周伯伯不想讓他去。”
“沒錯。” 燕名揚眸光一閃,朝梁策看來。他語氣有似有若無的自得,像是終於說到了點上。
“周教授沒有幫助周達非,反倒桎梏他。”
“坦白說,周達非是個既有能力、又有毅力的人,可他現在過得朝不保夕。”
“就我所知,他幾乎沒有什麽穩定的收入,租住在老破小裡,並且十分辛苦。”
梁策握緊了手上的雜志,他似乎明白了什麽。
燕名揚見梁策貌似懂了,不鹹不淡地笑了聲,“周達非出身與你相仿,境況卻天差地別。你說,這是為什麽呢?”
梁策終於明白,燕名揚是在敲打自己。
燕名揚在用周達非的經歷告訴自己,他梁策所擁有的一切都來源於父輩。
他根本沒有與燕名揚叫板的能力和資格。
“你應該能看出來,我燕名揚是一個很好說話的人。” 燕名揚走到梁策面前,臉上笑意不減,卻令人不由膽寒,“我曾經看在周教授的面子上,想幫幫周達非。只是他不願意。”
梁策抬起頭,眼神有些許掙扎。
“這個選擇沒有問題,甚至值得尊敬。” 燕名揚伸手抓住了梁策手上的雜志,“一個人可以心高氣傲,可以極端自我。這些都是你們的人權。”
梁策咬住了唇,沒有說話。
“但驕傲是有價錢的,” 燕名揚盯著梁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不是所有人都付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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