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也是如此灰蒙蒙的,空氣像被染上了啞光的淺大地色。
沈醉這一覺睡得不深不淺,醒來時差不多是晚上九點。
他半靠在床上出了會兒神,想起來今天的杜甫詩集還沒讀。
沈醉從床頭挪到床尾,伸手從攤開的行李箱裡夠到了這本小書。時間還早,今天還來得及再讀一首。
讀杜甫的詩集總會給沈醉帶來一種莫名其妙的快樂。這跟詩無關,跟杜甫無關;當然,更跟燕名揚無關。
沈醉下午鬱鬱的心情得到了緩解。他平心靜氣,臉上有一絲淡然的笑意。從上次讀完的地方往後翻一頁,標題赫然寫著:《夢李白二首》
“.........”
沈醉嘴角的弧度緩緩凝住。
他眨了眨眼,大腦不聽使喚地聯想到了剛剛做的夢。
沈醉拿這兩頁詩毫無辦法。他既不想讀,又不想欲蓋彌彰地跳過。
算了。
要不今天就BaN摸了吧。
床頭的手機亮了幾下,沈醉順勢把杜甫詩集扔回了行李箱裡。他三兩步爬到床頭,是和劉珩、丁寅的三人群裡冒出了新信息。
沈醉點進微信,發現數小時前劉珩就發來過消息,算時間差不多是他在大廳逃跑後不久。
劉珩發了個問號,半小時後又問他晚上吃沒吃。
沈醉當時正在熟睡,自然都沒有回復。劉珩也沒再發來消息,倒是丁寅在三人群裡冒了泡。
丁寅:話說,你倆現在是不是都在銀雲獎旁邊的酒店裡了。
劉珩:嗯。
沈小醉:...嗯。
劉珩:?你故意不回我?@沈小醉
沈小醉:我剛醒。
丁寅:那你拖著行李箱倉皇而逃是怎麽回事,據說整個《春棲》劇組都看見了。
“.........”
沈醉眼睛睜大了點,這才後知後覺劉珩估計已經跟丁寅通過氣了。
他盤腿坐在床上,忽然覺得腳腕發麻。
三人群裡撥起了語音通話。
“哎,” 一接通,丁寅就搶先唉聲歎氣道,“你倆都去銀雲獎了。三人群裡,就剩我一人還在為明天的午飯擔憂。”
沈醉:“.........”
“那你怎麽不報名參加銀雲的觀眾評審團?” 劉珩冷哼一聲,“好歹可以解決一頓飯。”
“我報了!沒選上。” 丁寅嘖了一聲,“估計是覺得我跟你倆關系太好,會影響公平公正。”
“不過周達非倒是選上了。他明天要去銀雲獎,我們劇組終於可以放一天假。”
“你在跟周達非一起拍戲?” 沈醉有些意外。他又想起上回在夏儒森那裡見到周達非的事,吞吐隱晦道,“就你嗎還是...”
“你放心,跟周達非一起拍戲是我丁寅的個人行為,跟夏老師、劉珩以及我們以前的班底都沒有任何關系。” 丁寅麻利說完,又補充道,“至於為什麽不請你,那當然是因為沒錢。”
“.........”
沈醉猛的被戳破了心事,有些害臊。他覺得一個出道多年的成年演員不該有這樣害怕落單的心理,盡管他難以克制。
“喂?沈醉?” 沒聽見沈醉的聲音,丁寅又道。
“我在呢。” 沈醉清了下嗓子,保持聲音正常。
三人通話裡安靜了幾秒。
“其實,夏老師還是挺想你的。” 劉珩忽然道,“你那天來夏老師的工作室敲門,他第二天聽說後沉默了很久。”
沈醉抿了下唇尖,蚊子哼哼般嗯了一聲。
劉珩:“剛剛我們在二樓餐廳吃飯,碰見你們劇組的人。夏老師還問了句你來不來。”
被大家哄著的感覺讓人既愉悅又害羞。沈醉張了好幾次嘴,才道,“真是不巧,我剛剛在睡覺呢...”
“什麽不巧啊!” 丁寅又道,“要是你們在餐廳碰面,那豈不是又只差我一個。”
沈醉掛著微信語音,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突然,外面響起了敲門聲。
丁寅敏銳地從背景音裡聽了出來,“是誰那邊有人?沈醉?”
“我去看看。” 沈醉打了個哈欠,從床上爬起來,“說不定是客房服務。”
“那我怎麽沒有。” 劉珩道。
“可能是因為你沒有入圍最佳男主角吧。” 沈醉半真半假地笑了下。或許是由於心情不錯,開門前他一時忘了從貓眼裡先看看。
闊別半月的燕名揚倚在門前。他一手插在西褲兜裡,另一手拎了個保溫桶,風塵仆仆亦掩不住眉間的卓然不群。
“還沒睡啊。” 看見沈醉錯愕的面龐,燕名揚隨意笑了下。
沈醉朝保溫桶看了眼,意外中甚至有幾分措手不及。
“保溫桶是空的,” 燕名揚提起保溫桶晃了晃,“實在是來不及做魚湯。”
“所以就送你一份免費的美式魚湯看漲期權。”
沈醉:“.........”
“什麽?” 語音聊天裡丁寅聽了個斷斷續續,“美式?魚湯?”
“還真是客房服務?”
“.........”
燕名揚這才注意到沈醉手上拿著的手機。他挑眉看了眼,了然道,“你在打電話?”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