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遲打開房間裡的白木衣櫃,看到的不是衣服,而是一些被褥和畫布時,才知道他睡得這間臥室應該不是鬱庭之的房間。
他轉了一圈,找到了書房,也找到了主臥,正當他站在主臥門口琢磨要不要直接進去找件衣服穿的時候,就聽到了身後傳來門鎖打開的聲音。
鬱庭之提著好幾個紙袋,換鞋進了門。
孟遲不太自在地輕咳一聲,旋即才走出來開口:“回來得正好,我的衣服呢?”
大概是昨晚叫得很了,孟遲聲音很啞,變得很有磁性。鬱庭之微抬起眼,目光從他有些泛紅的臉上掠過:“我送去幹洗了。”
孟遲站定腳步,輕輕地“噝”了一聲,心說鬱庭之這體貼得有些過了頭啊,沒衣服穿他要怎麽走。
“你感覺怎麽樣?”鬱庭之進門之後直接走到向廚房。他拿出一隻水晶杯,衝了一杯溫的蜂蜜水,又回到客廳遞給孟遲,“除了嗓子以外,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哪裡都不舒服。
出於莫名其妙的自尊心,孟遲矜持地說了句:“還行。”又說:“那既然我的衣服送去幹洗了,就得麻煩你借我一身衣服,我得回去了。”
鬱庭之掃了一眼他的腿,說:“你先量一下體溫,我還買了藥,塗了會好受一點。”
在鬱庭之倒水的時候,孟遲就已經看到了藥店的袋子。除了溫度槍以外,還有消炎藥、碘伏創可貼之類的,還挺全面。
“量體溫?”孟遲的確感覺到頭有些暈,摸了一下自己的臉,感覺溫度還挺正常。
“嗯,看看發不發燒。”鬱庭之拿出體溫槍在自己手背上試了一下,旋即便走到孟遲面前,將溫度槍抵在他的額頭。
“不……”用字還沒說出來,體溫槍就機械地報出了他三十七度二的體溫,同時孟遲在鬱庭之身上聞到了煙草味兒。這讓他很輕地蹙了下眉。
如果他沒記錯,佘山提過,鬱庭之不抽煙的,除非遇到很煩的事兒。
“還行,吃點消炎藥。”鬱庭之收回手,從藥袋裡翻出消炎藥,掰開放在手心,又端著起水晶杯一起遞到孟遲面前。
“這藥會有一點苦,我還買了糖。”
孟遲看著他手裡的藥丸,很輕地笑了一聲,覺得此時的鬱庭之弄得跟照顧孩子似的。
“吃什麽糖,又不是小孩兒。”孟遲乖乖把藥吞了。然後在沙發上坐下,拿出藥膏準備給自己塗藥。
鬱庭之昨晚雖然有些瘋,但還知道分寸,沒讓孟遲身後受傷,只是長時間的摩擦讓他到現在還有些難受。
這個可以暫時不用管,孟遲主要處理的都是他腿上那些咬傷和擦痕,他沒有扭捏,坐下之後就直接掀開身上的襯衫,用棉棒蘸了碘伏開始消毒。
他雙腿打開,M形地坐在沙發上,勾起褲子邊兒,低頭認真地用棉棒塗抹大腿上的破皮。鬱庭之就在一旁看著,看著傷口由淺粉變得深紅,不知道想到了什麽,鬱庭之喉結滑動了一瞬,旋即錯開視線。
在孟遲扭著身體,十分費勁兒地給腰上塗藥的時候,鬱庭之又轉過頭,說道:“還是我來幫你吧。”
這樣扭著的姿勢實在難受,孟遲看了一眼鬱庭之,便將棉棒交給他。
鬱庭之撩起他的襯衫,看著他窄腰兩側緋紅的一片,像是文了一隻蝴蝶。鬱庭之很想收斂情緒,但對著這幅景象,思想很難不跑偏,他甚至覺得這些痕跡很美,如果可以保留……
“鬱,鬱老師。”孟遲忽然開口喊了一聲。
明明是很正常的稱呼,但因為昨晚鬱庭之拿著軟鞭對他喊了句“孟同學”,這三個字孟遲叫得就有些磕巴。
本來想換一個,但想來想去又覺得忽然喊全名挺奇怪的,所以孟遲只能維持原樣。
“嗯?”鬱庭之趕走了腦子裡的想法,用棉棒在那些紅痕上塗抹。
“昨晚那人,你認識嗎?”孟遲嗓子還有些啞,所以聲音很輕。
鬱庭之搖頭:“不認識。”
孟遲挑眉,回頭看了他一眼:“不認識你還喝他的酒?”
鬱庭之塗藥的動作頓了一下,然後說:“我沒喝他的酒,我喝的是我自己點的。”
孟遲皺眉思忖兩秒,旋即明白過來,這人應該是盯了鬱庭之很久,要麽是和酒保串通,要麽就是看準了那杯酒是給鬱庭之的才找準時機下的手。
無論是從思路還是從手法來看,都是老手。
“狗東西。”孟遲啐了一句。
“這件事,我會處理好,你不用生氣。”鬱庭之說。
孟遲愣了一下,心說我生什麽氣兒,但回頭看到鬱庭之低垂眼眸,十分歉疚的表情,他到嘴邊的話便咽了回去。
塗完碘伏之後,鬱庭之又給他塗了消炎藥,乳白色的膏體碰上破皮的傷口時,孟遲沒忍住噝了一聲。
鬱庭之動作一頓:“很疼嗎?”
孟遲全身都難受得緊,趴了一會兒便有些疲倦,聽到這話就從嗓子裡“嗯”了一聲。
靜默片刻,他聽到鬱庭之誠懇的道歉:“抱歉,是我不好。”
其實被這麽折磨成這樣,孟遲心裡是有幾分不爽的。但並不只是因為被迫做0,畢竟這是他答應了的事兒,更多是因為昨晚鬱庭之表現出的強勢,讓孟遲有些不自在。
鬱庭之的種種表現讓孟遲感到訝然的同時,還有一點幻滅。他想象中的藝術家應該是溫潤如玉,溫文爾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