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遲載著楊自樂開了一個多小時才到達目的地,因為第一次來,不熟悉路,進了住宅區,繞了半天沒找對地方,還是佘山出來接了一下。
白色的奧迪直接駛進洋樓附帶的花園裡,還沒下車,孟遲就聞到了空氣裡帶著點冷感的花香,隨風浮動,呼吸間好像連心中濁氣都被洗淨。
拉開車門看清院子的全貌,楊自樂小聲地“哇”了一聲。
這棟洋樓附帶的花園,是真的花園。
茂密的爬牆藤蔓上開滿了或粉或紅的小花兒,甚至還有一部分沿著洋樓外牆爬上了二樓陽台,清晨的陽光灑在其上,晨露閃著細碎的光,猶如花海瀑布。而院中的兩棵高大梨樹,則是雪白一片,清風襲來,花雨紛飛。
目之所及,一片片的姹紫嫣紅,滿園春色。
“這是你家?”楊自樂看著眼前的漂亮小樓,又在心裡嘀咕,攝影師這麽賺錢嗎?
“不是,我又不是澤蕪的人,我在這兒買房乾嗎?”佘山說,“這是我朋友他媽的房子,之前來過一次,我覺得好看,就借來用用。”
怎麽覺得你在罵人?
孟遲腹誹了一句,跟著進了門。
洋樓的裝修低調且奢華,就連客廳都鋪著細絨地毯。孟遲沒直接上腳踩,自覺地在玄關的鞋櫃裡找出了兩雙一次性拖鞋。
“咱們在樓上拍。”佘山說著直接就走上了客廳邊的旋轉樓梯,領著他們往二樓的起居室走去。
地毯吸了足音,一旦沒人開口說話,室內便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等到他們進入那間寬闊的,有著落地窗的臨時攝影室時,更是一個人都沒有看到,只有幾架造型各異的燈立在那裡。
“怎麽一個人都沒有?”楊自樂脫口問道。
孟遲也有些意外,畢竟楊自樂說過,佘山這次的拍攝不只需要一個模特。
“今天就拍孟遲,要別人乾嗎?”佘山說著便抬腳走進去,又想起什麽,回頭說,“哦,也不是沒別人,還有個畫師。”
楊自樂哦了一聲。
佘山又看了一眼孟遲,笑著說:“怕你不自在,我特地清了場,助理都沒讓來。”
孟遲不以為然:“有什麽不自在的,又不是頭一回了。還好你有點良心,沒讓我在外面裸奔。”
雖然開了春,但氣溫依然低。這個天如果是在室外拍,佘山就是把悠然茶館所有的茶葉包圓了,孟遲也得……嗯,再考慮考慮才答應。
佘山哈哈笑了兩聲,一邊拿起自己的相機開始擺弄,一邊說:“你能放松最好,不然影響出片。”
在他調整設備時,孟遲便開始打量這間房間。空間很大,幾乎佔據了整個二層,應該是兩個房間打通了,前後各有一個門,靠南的方向有一扇很大的落地窗。
室內沒有擺放任何家具,以落地窗為界,近門的地方放著攝影器材,另一半地方放的東西則是白布蓋著,從露出的一角木框,以及些許顏料判斷,下面都是一些畫。
孟遲猜佘山說的畫師很有可能就是他的朋友。
並且是個男的,因為孟遲換鞋的時候看見鞋櫃裡已經有了兩雙男士皮鞋。
沒過一會兒,靠裡間的那扇門打開,孟遲就知道這畫師是何許人也了。
“你怎麽在這?”
看到鬱庭之從另一扇門裡走出來,孟遲眼珠子險些沒掉下來,聲音都沒能控制住,不自覺抬高了些許。
鬱庭之一點兒不意外看到他,平淡回答:“你為什麽在這,我就為什麽在這。”
啊?
孟遲先是愣了愣,旋即視線下移,瞧見鬱庭之手裡拿著的顏料和畫筆,頓時明白過來。
鬱庭之就是佘山說的畫師。
“欸?庭之,你已經來了啊。”佘山走過來,說話間視線在他倆臉上掃了個來回,最後停在孟遲臉上,“你們認識了啊。”
孟遲嗯了一聲。
佘山微微眯起眼睛,又將視線投向鬱庭之,問道:“怎麽認識的?”
“追尾。”鬱庭之說。
佘山似乎不太信地挑了下眉梢,又看向孟遲。
孟遲不予置否地點了下頭。
“我說庭之,你開車這麽穩,還會追尾?別不是故意的吧。”佘山忽然陰陽怪氣。
孟遲聽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鬱庭之的回答吸引。
“他追的我。”鬱庭之說,“我沒法躲。”
孟遲:“……”
雖然是這麽回事兒,但怎麽聽著怪怪的呢?
“哈哈。”佘山輕笑兩聲,勾著嘴角道,“這麽說來,你倆還挺有緣分啊。”
是挺有緣,不過是孽緣。孟遲想著。
畢竟他剛春心萌動一回,就追尾情敵,然後發現情敵是個不好對付的高手。
“既然你倆認識,那就更好辦了,咱們準備準備就開始吧。”佘山拿著相機後退兩步,朝著孟遲抬了抬下巴,“你可以脫了。”
孟遲:“……”
如果要在他身上畫畫的人換作其他人,無論男女,孟遲可能都還能保持一顆平常心,不為所動。但現在這個人突然就變成了鬱庭之。
要在情敵面前赤裸,孟遲心裡還真的就有些尷尬。
“就開始了?”閑逛的楊自樂跑了過來,“在這就脫啊,你這沒有更衣間嗎?”
“要什麽更衣間,不都是男的。”佘山脫口而出,說完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忽然瞥了一眼鬱庭之,“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