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老板滴溜溜的圓眼睛掃了一眼孟遲,便開口說讓他們隨便看,如果看上院子裡這堆的話,他也可以幫忙進行修複。
孟遲不予置否,錢老板就自己先去前頭忙去了。
這堆殘次品畢竟不是他們的目標瓷器,所以三人沒久留,看了幾眼就進了展示廳。
室內布局成四方形,四面牆都放著一排樣式古樸的木架展示櫃,中間空蕩的區域則是獨立的展台,每一格都擺放著不同的瓷器,從白瓷到砂壺,可謂是應有盡有。
廳堂正中還掛著一幅書法題字,龍蛇飛動地寫著四個大字——“自然天成”。在這之下,還有一張做舊的枯木茶桌,上面擺著一套質感很好的黑釉茶具。
“欸?這幅字……”宋珉一進門便望著那幅書法呢喃出聲。
“怎麽?”孟遲問。
宋珉看了一眼鬱庭之,然後上前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自然天成這四個字不是大開的字形,哪怕是行書書寫,氣質也更為內斂。眼前這幅字筆酣墨飽,筆鋒走勢蒼勁有力,線條粗細變化明顯,跌宕有致。孟遲雖然不懂書法,但也能看得出來,寫得是極好的。畢竟錢老板當初還跟他吹噓過這是書法大家鬱老先生高徒寫的。
“這字寫得很好。”孟遲誇了一句,視線看向宋珉的時候,余光注意到一旁的鬱庭之似乎朝他看了一眼。
“庭之哥哥,這是你寫對吧?”宋珉忽然轉頭看向鬱庭之。
啊?
孟遲一愣,詫異地看向鬱庭之,正好撞上他清冷冷的目光。 ?
怎麽會是你寫的?
作者有話說:
孟老師:嘖,不該誇的。
第5章 野0
這怎麽會是鬱庭之寫的?
這不是鬱老先生的高徒?鬱……鬱庭之……我去?
“你是鬱老先生的徒弟?”孟遲有些驚訝地開口問道。
聞言鬱庭之斜長的眉峰微微挑了一下,“他是我外公。”
外公啊。
但是為什麽一個姓?
孟遲心裡閃過這麽一個疑惑,但一想到現在隨母姓也是大有人在,這不是什麽奇怪的事兒,孟遲也沒有過多在意,只是想著鬱家在澤蕪是有名的書香世家,難怪能開得起好幾輛豪車。
“你認識我外公?”鬱庭之看向他問。
那自然是不。
當初茶館翻新,楊正風的某個好友送了一幅茶聯,就是店裡掛在正堂的那幅,說出自鬱老先生之手。孟遲連鬱老先生全名是什麽都不知道,雖然茶聯下有署名,但寫得太過於龍飛鳳舞,孟遲至今沒認出來。
“鬱老先生名氣大,我聽說過。”孟遲說著,嘴角噙著一分笑,“難怪你字寫得不錯。”
剛才還是寫得很好,一聽是鬱庭之寫的,立刻就變成了不錯。
茶藝講究閑情逸致,便給人一種錯覺,好像跟茶相關的人性格都溫和有禮,不露鋒芒。但孟遲顯然不是,他性格算得上隨和,骨子裡也還是有著年輕人的爭強好勝。
在情場上更是如此,要是一開始知道這是鬱庭之寫的字,他肯定不予置評。
“庭之哥哥不僅字寫得好,畫也畫得好。”宋珉插話說道,“他在XX美院念完博士之後,本來是要留校的,我們學校費了老大勁兒才把他挖來,在藝術學院授課。”
孟遲雖然沒念過大學,但對於國內頂尖的美術學府還是知道的。他忽然間就明白了,為什麽鬱庭之周身的氣質會如此的不食人間煙火。
也難怪宋珉對他如此推崇,無論是家世背景,還是自身的優秀程度,鬱庭之都太過耀眼。這麽一想孟遲心裡忽然有些微妙。
“厲害厲害。”孟遲連連誇讚,話鋒一轉,又對宋珉說:“難怪你想要上鬱老師的課,爭取下學期選上,當他的學生。”
別的就別當了。
宋珉哪聽得出來他言外之意,感慨一句希望吧,就去看其他茶具去了。而鬱庭之則是立在原地,用一種耐人尋味的目光靜靜地看著孟遲。
“孟老師,你之前說,新手最好是選蓋碗對吧。”宋珉走到了放著一排蓋碗置物架前,端起了一個白瓷蓋碗。
“嘖,怎麽又叫我老師。”孟遲說。
宋珉擠了個笑臉,試探著說:“那,孟哥?”
“隨你開心。”孟遲淺笑著說,他走到宋珉旁邊,接過他手裡的蓋碗,“蓋碗比較全能,什麽茶都能泡,而且好清洗。”
宋珉點頭:“是比茶壺好清洗。”
書法繪畫,孟遲是門外漢,只能看個形。但茶具,乃至茶文化,他卻是了解甚多。為了在宋珉面前找回場子,孟遲還說起了蓋碗的淵源,“蓋碗呢,是從古時候就開始被使用的泡茶工具,又稱三才碗,上有蓋,下有托,中有碗,古人取的是天、地、人之意。”
孟遲承認鬱庭之的優秀,並不代表他會畏懼對手的優秀,不懂的東西他不會裝懂,自己懂的東西他也不會過度顯擺,故意多講的幾句典故,也只是簡單的點到為止。
“但它也有個缺點——容易燙手,”孟遲說,“所以選的時候要注意,胎釉不能太薄,你拿的這個就有點薄了。”
孟遲視線在眾多蓋碗中掃了一眼,便拿起了一個米漿手紋的白色蓋碗,“這個厚度就很合適,口沿外翻也方便拿。防燙最重要的,其實還是拿碗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