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佟問:“不喝酒?”
黃暘說:“他忌酒,他們科室急診多,動不動就要加班,喝酒容易耽誤事兒。”
“你一路跑過來的麽?”黃暘盯著邱夢長的臉看,“怎麽臉上還出汗了。”
“你可以出去感受一下外面的溫度,跟個蒸籠一樣。”邱夢長把袖子挽到手肘處,露出精瘦的胳膊,“悶得很,估計快下雨了。”
“熱你還穿個長袖。”
“沒高興換。”
邱夢長抬了下胳膊,想問酒保要紙巾,他抬手時胳膊肘不小心碰到了梁佟的手臂。梁佟的體表溫度比一般人要低,一年四季皮膚都是冰涼的,溫差之下,邱夢長的皮膚簡直熱得發燙。
邱夢長看了眼梁佟,出於職業習慣,他下意識問了句:“你胳膊怎麽這麽涼?身體不舒服?”
梁佟的注意力全在邱夢長裸露的手臂上,他看到了邱夢長手臂彎曲時隱約顯出的肌肉線條。
瘦而不柴。
梁佟收回目光,喝了口酒,說:“是你的胳膊太燙。”
邱夢長笑得眼睛彎起來:“外面真的很熱。”
片刻之後,梁佟接了通電話,起身往外走,黃暘借此時機立刻問邱夢長:“這個梁佟到底是什麽來頭啊?”
酒保把調製好的飲料推到邱夢長面前,邱夢長端起杯子,“怎麽了?”
“他想給我投資開分店,還讓我跟他的助理談。是不是哪個公司的大老板啊,這麽大派頭?”
邱夢長手上動作一頓,“投資?”
“我之前不是也跟你們提過這事嗎,想開分店,資金不到位才一直拖著,這下可好了,最大的問題解決了。”
邱夢長子喝了一口飲料。
“他做什麽生意的?”黃暘問,“來頭是不是很大?”
邱夢長點了點頭:“很大。”
黃暘越發好奇:“哪家?”
“寰廈。”
“寰廈?”黃暘以為自己聽錯了,又重複了一遍,“寰廈集團?”
“嗯。”
“我操真的假的?”
黃暘抬頭往店門外看了一眼,梁佟已經打完電話,正朝這邊走來。想來也是,他從頭到腳一身的奢侈品牌,連腕上的手表都是百萬起步,這通身的矜貴氣兒,怎麽會是普通人物。
“一會我得好好抱大腿。”黃暘說。
邱夢長笑了聲:“出息。”
“你沒孩子你不知道,錢怎麽賺都是不夠的。”黃暘突然深沉起來,“你有時候也別嫌我俗氣,我研究生沒念,自己創業又走了那麽多彎路,我跟你倆不一樣,沒當醫生的天賦,當初選臨床也是被逼的,書念得沒你們多,比不上你們這些前途無量的大夫。我現在就想把日子過好了,多賺點錢……”
黃暘在邱夢長來之前已經喝了一杯高度數的酒,酒精使然,他有點多愁善感,把積壓許久的心裡話說了出來。他有個女兒,今年剛滿兩歲,是他生活的全部重心。
邱夢長沒有子女,或許不能切身體會他作為一個父親的心情。
“你別看我整天跟你們嘻嘻哈哈的,其實心裡壓力特大,就怕你們跟我走得越來越遠,走著走著就變成兩條道了。”
“少說點矯情話。”邱夢長說,“不想聽。”
黃暘來勁了:“我管你想不想聽,我就說。”
梁佟走了過來,目光掃視他倆,察覺到氛圍有些不對勁。
“怎麽了?”他問。
黃暘笑道:“沒怎。”
梁佟跟邱夢長對視一眼,邱夢長搖搖頭,小聲調侃:“老父親抑鬱了。”
黃暘聽進耳裡,抬起胳膊肘拱了他一下,“說誰老呢,男人三十一枝花,我正值風華正茂。你還說我呢,三十了還單著,甭管男的女的——”
黃暘刹住車,把後面的話咽進了嘴裡,他咳嗽一聲,岔開了話題,問梁佟:“梁佟,下禮拜我們去野營,你要不要跟我們一塊兒?”
梁佟不做沒有回報的事,給黃暘的店鋪投資入股的後續效益在此刻就體現出來了。
梁佟問:“什麽時候?”
“下周六。”
梁佟看了邱夢長一眼,像是在等他的意見。
邱夢長還能發表什麽意見,難不成他還能不讓人家去嗎。梁佟走的每一步路都算得清清楚楚、滴水不漏,看似把選擇權交到了他手中,實際是自己在主導一切。
邱夢長一言不發,梁佟看著他的眼睛,回答黃暘:“好。”
黃暘盯著斜前方桌位上的一個人看了一會,說:“我怎麽覺得那人有點眼熟。”
梁佟抬眼看去,對面桌上坐著一位顏值出眾的帥哥,五官很精致,精致到可以用漂亮來形容,跟周遭人一比,長相確實很亮眼。
其實邱夢長的五官也很漂亮,尤其是那雙眼尾微垂的眼睛,但是邱夢長給梁佟的感覺跟這人不太一樣。
這人的氣質比較清冷,神色冷漠,一個人喝著酒,一副生人勿進的姿態。
而邱夢長身上卻有種隨性的瀟灑。
“我想起來了。”黃暘放下酒杯,“是我之前去的那家紋身店裡的紋身師。”
“你去紋身了?”邱夢長問。
“沒有,陪我老婆去的,不過給她紋的不是這個紋身師。”黃暘嘖了一聲,語氣酸溜溜的,“她回家叨叨了半天,一個勁兒跟我說這個紋身師長得帥,怎麽沒約這個……得虧沒約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