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這次倒是睡得很快。
課在下午,戚雨遲午休就睡了十分鍾,一翻身從床上跳下來,把坐底下的秦嘉易都嚇一跳。
“哥你慢點兒吧你要摔了等會兒誰去做第一公訴人啊。”
戚雨遲拍了拍自己腦袋,清醒了點。
“等我回來我們出去吃。”
正式的場合,他們所有人都穿上了檢察官的製服。
夏服清爽,淡藍色的短袖襯衣挺括,深色領帶打得標標準準,檢徽別在左胸前口袋上方。
去的路上戚雨遲給謝月野發了微信,剛到教室門口就看見他。
謝月野在和他們的老師說話,大概是認識的。
戚雨遲暫時沒有打擾,而是在教室外面跟隊友們最後交代了些事情。
等他們都聊完,課已經要開始了。
戚雨遲朝謝月野笑了一下,謝月野就招手讓他過來。
今天的戚雨遲太正式,謝月野都沒碰他,隻說:“邪不勝正。”
戚雨遲點點頭,舌尖翻覆多次,總算重復出這四個字。
“邪不勝正。”
推開模擬法庭的大門,戚雨遲最後理了理領帶,昂首走進教室。
承擔書記員角色的同學拿著文件夾,端正地走上來。
“現在宣布法庭紀律,根據華國人民法院法庭規則的規定,全體人員在庭審活動中應當服從審判長的指揮,尊重司法禮儀,遵守法庭紀律,不得實施下列行為……”
莊嚴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戚雨遲翻開了面前準備好的材料。
書記員聲音洪亮地念道:“一,不得鼓掌、喧嘩。二,不得吸煙、進食,不得撥打或接聽電話……”
幾分鍾後書記員念完了文件,並合上了文件夾,洪亮道:“全體起立。”
戚雨遲收了眼,跟著站起來。
“請審判長、審判員入席。”
由七人組成的合議庭到位之後,審判長說:“請全體坐下。”
接著法槌一敲,庭審正式開始。[1]
刑事訴訟的模擬法庭,為了使短暫的課程時間能更多呈現法庭的形式,庭前會議的程序在經過老師和同學們的商討之後省略。
核查過基本事實和有關回避的情況,庭審從公訴人宣讀起訴書起開始。
戚雨遲還算淡定,或者說他自己也沒想到他今天真的站在場上能這麽冷靜。
手裡的這份起訴書是他們字句斟酌寫出來的,他們正式的法律文書寫作課程在下一學期,大家閱讀了許多份起訴書,查看每個證據的性質,理清邏輯鏈,才最終按照要求標準完整地書寫出來。
之後是法庭調查和法庭辯論階段,法庭調查主要圍繞質證認證、查清事實進行,雙方展示證據按照先人證後物證的順序,戚雨遲這方依照之前準備好的問題對被告人進行訊問。而法庭辯論是圍繞定罪量刑開展,雙方有來有往,節奏緊密。
整個過程井然有序。
被告和對方辯護人的表現都不算很超出他們準備的范圍,所以大家沒有特別意外的時候。
每一次發言,戚雨遲都很冷靜,語速平緩,聲音清晰,尊重法庭秩序,也有得體的法庭禮儀。
這門課是三節連上,只有兩個多小時的時間,但一場庭審持續了接近三個小時,下課之後也沒有人離開。
通過庭審,作為旁聽的觀眾也能明白此案的爭議點。
接收這個裝有毒品的包裹的人,也就是本案的被告人,他作為中間商將會對這一份毒品進行二次販賣,這一個行為足以加重他的刑罰。
但他的買家沒有被抓到,這就意味著是否存在二次販賣的情況,將很難被確定,而被告人將僅僅以非法持有毒品的罪名定罪。
戚雨遲所在的公訴方,通過從偵查中獲得的證據,結合司法解釋,邏輯緊密地推導被告人存在二次販賣的主觀意圖。
在辯論中,雙方唇槍舌戰,場面幾度高..潮。
具體的結果要等合議庭下去討論之後才公布,審判長宣布:“法庭審理結束,現在休庭。”
戚雨遲喝了一口水,脊背一下松了,他偏頭,第一眼去找座位上的謝月野。
場下坐滿了來觀看的同學,但戚雨遲一眼就找到他,恰好謝月野也在看他,朝他很不明顯地揮了揮手。
所有人站起來排隊出去,走到門邊的時候戚雨遲回頭望了一眼法庭背後懸掛的那枚國徽,又低頭,看了一眼檢徽。
盾牌、天an門、五角星、長城和橄欖枝,組成了這一枚意義深重而莊嚴的徽章。
模擬法庭已經結束,他們只是完成一節課的任務,該換下這身衣服,戚雨遲卻覺得好像一下得到很多,又突然失去很多。
走出門,戚雨遲正想去拿書包,竟然就被一束花塞了滿懷,黃色白色的玫瑰配尤加利葉,遞花的人他不認識,但當他接過手就被老師攬著肩膀帶到鏡頭前。
“來我們合影。”
戚雨遲於是笑了下。
拍照的流程結束,他手裡的花還捧著,戚雨遲四處望了一圈暫時沒看見謝月野,想他應該還等著,就先和小組的同學說話。
“我覺得我們這一個月多也很努力了,我上大學以來也沒乾過多少這種很學術的事情,所以真的沒有經驗,我也崩潰過挺多次的,我相信你們也是,”戚雨遲還笑著,“很感謝大家相信我選我當組長,今天不管怎麽樣,我都覺得可以了,大家都很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