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跑這麽快?”謝月野伸手把戚雨遲牽過來。
戚雨遲埋頭蓋在他肩膀上,手抓著他後背,身體不受控制地一抖。
後知後覺自己掌心出了汗,已經弄髒了謝月野的白色襯衣。
時間挑在一個他們三個人都有空的周末,戚雨遲和謝月野租了一輛車,自己開過去。
司機是謝月野,因為戚雨遲拿駕照接近一年,幾乎沒碰過,而謝月野因為實習的原因,在單位裡已經開過許多次了。
本來戚雨遲也想試著開一開,家裡需要用車的時候都是直接叫司機,他沒什麽機會碰。所以車提到手之後,先上駕駛座的其實是戚雨遲。
等到兩個人都系好安全帶他才敢點火,車是自動擋的,當初他學的是手動擋,雖然自動擋更簡單,但是突然讓他開,他還是有點懵。
戚雨遲望著前面的車玻璃,第一句話是問:“哪個是油門,哪個是刹車啊?”
謝月野跟著他懵了,過了兩秒,他解開安全帶,手扣在車門把上,說:“我來吧,我還想多活一會兒。”
戚雨遲被自己逗得哈哈大笑,握著謝月野小臂把人拉回來,抱歉地親他一口。
“那你教我啊師兄,師兄不就是要帶帶師弟的嗎?”
戚雨遲難得跟他認真撒嬌,臉上的表情都那麽乖巧,謝月野當然忍不住,一聲悶悶的嗯,坐回來,語氣耐心地一步步和他說。
盡管開始有點艱難,戚雨遲還是上路了。
從租車的地方開出去是一條沒什麽人的路,所以戚雨遲開得很順利,但很快到了靠中心一些的馬路,車太多太快,雖然戚雨遲敢開,但他旁邊畢竟還坐著謝月野,就自覺在路邊停了車,換一個司機。
過去的路不算很遠,戚雨遲一向不是那種對著自己親近的人還費盡心思揣摩的人,遇到紅燈,他問:“什麽心情哥?”
“不知道,就是沒想到有一天我還能再回去。”
“謝霆之死後我沒有回去過,東西都是讓保姆收拾出來寄給我的,謝澤的媽媽後來精神上出了問題,去了療養院,我估計已經很久很久沒人住了。”謝月野說。
“沒事兒,我陪你。”戚雨遲敲了敲他放在中控的手背,被謝月野反手握了一下。
謝霆之買的房子在比較好的地段,小區安保嚴格,謝月野開過去,甚至經過一番身份查驗才被保安放行。
樓與樓之間距離很開,整體非常安靜。
車停在地下車庫,謝月野在車庫裡繞了很多圈,甚至翻出很多年之前的照片,才勉強找到謝霆之的車位。
當初謝霆之年輕的時候也愛玩車,買了三四輛,車位也多,後來全部被執行,車位上落了灰,車門一關,飄起來,吸進鼻子裡,惹得一陣咳嗽。
戚雨遲跟在謝月野身後進了電梯,看他按了12樓。
電梯裡信號不好,謝月野問謝澤到沒到的微信仍然在對話框上打著轉。手心忽然一熱,是戚雨遲牽住他。
戚雨遲沒說話,只是牽著他。
電梯門一打開,一層樓就只有兩戶,謝月野朝左邊轉,那門口站著一個人,手揣在褲兜裡,聽到聲音才抬起半張臉。
很久沒見謝澤,戚雨遲第一眼,竟然覺得他長相沒有以前那麽欠打了。
他們手沒松,謝澤第一眼往下看,語氣生硬地問:“你怎麽沒說他也來?”
謝月野沒搭理這句話,說:“先進去。”
“到底是幹什麽?”謝澤沒動,“你不說清楚我可能不想進去。”
謝月野看著他,說:“找東西。”
房子一看就是很長時間沒人住,所有家具用布蓋好,空氣悶得像停止了流動。
謝月野把空調的插頭插好,吹出冷風之後才好了些。
“你要查當年的事情,”謝澤靠在桌邊,哼了一聲,“自討苦吃。”
戚雨遲聽著,氣得想衝上去,被謝月野碰了碰後頸。
“謝霆之曾經有沒有和你說過什麽話?或者小嘉呢?”謝月野問。
“小嘉……”謝澤念了一遍這個名字,“她出國之後我們沒有再聯系過。”
謝澤說完話,偏過頭。
安靜片刻,謝月野問:“那你媽媽呢?”
媽媽。
這個詞就像某個禁忌,謝月野一提到,謝澤便看過來。
“易蘭芝,”他笑了一下,“是,你不說我快忘了她可能知道。”
“但是她都瘋成那樣了,有用嗎?”
“謝澤,我知道你不想再和以前的事情有任何關系,我今天叫你過來,你選擇是不是要幫這個忙。”謝月野平淡地說。
“為什麽呢?你為什麽非要知道?過去了就過去了不行嗎?”謝澤眉頭髮緊。
“我不是去為謝霆之伸張,我只是想知道當初發生了什麽,讓所有的事情走到今天這步。”
“今天是哪一步?”謝澤走上前,“你有沒有想過,從你出生那天開始,這一切就都錯了。”
“雖然我們很晚才見面,但是因為你,我從小到大耳邊都有一個名字叫謝罪,謝罪多優秀,你多應該向他學習,易蘭芝天天罵你,但是我知道那種罵其實是羨慕,她覺得她自己兒子太沒用,別人的兒子窮鄉僻壤裡長大憑什麽就那麽優秀,”謝澤抓住謝月野領口,“我才是那個一直活在你陰影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