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煜還有東西落在租房裡, 但是忘了帶鑰匙, 低頭給陸承發消息想給問問他帶了沒有, 辛苦編輯幾分鍾,一發出去, 他瞪大眼盯著手機,呆在班門口半天沒動。
“還不走?”程號瞥他一眼:“都擋路了。”
顧煜一副被拋棄的可憐狗狗樣子:“為什麽承哥又把我刪了?我最近沒惹他啊。”
避開他從教室前門走的陸承剛好經過,冷冷的看他一眼, 面無表情的背著書包下樓。
程號笑他:“你完了,承哥絕對生氣了。”
顧煜:“!!”
他追著程號借手機,表情可憐又卑微地央求:“你給我借一下, 我可以跟承哥解釋的。哥, 好哥哥, 爸!”
陸承聽不見教室的動靜。
他又被司機接著回了一趟陸家。
陸承又被司機接著回了一趟陸家。
周末陸母總是要叫幾個人來家裡打牌的, 她早早的沒去工作,全靠著老公每個月按時給出的一點錢度日,和朋友去去美容院, 隔三差五約在家裡打個牌, 日子還算快活。
陸承一進門,麻將子叮當磕碰在一起, 婦人的談笑聲從客廳響了滿室,陸母正對著門口, 一抬眼就知道誰來了。
她做了嫣紅的甲片, 隨意的轉著手中的牌:“陸承來了。”
旁邊幾個人紛紛回頭, 笑起來:“原來還有個大兒子……都這麽大了?”
“長得真俊,和他弟弟像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還是你有福氣。”
陸承背著包,站在外面,聽她們善意的調笑,心裡卻堵得慌。
晚飯吃的沒滋沒味,陸承煩躁的話都懶得說。
飯後,陸求實在花園裡陪著兒子練自行車,陸母在旁邊架起的秋千上溫柔的看著父子兩,他在圍起來花圃外等著,反倒像個格格不入的外人。
至少在他的印象裡,沒有見過父母柔和的笑顏。
“陸承來了?”
母親臉上的笑還沒有來得及收起來:“怎麽在那邊站著。”
陸求實冷冷看他:“壓根就沒把自己當陸家人,當然巴不得離我們越遠越好。”
陸承閉了閉眼,輕聲說:“是我不想當陸家人嗎?”
都是他陸求實的兒子,為什麽對他和對小兒子,差別就這麽大呢?
陸求實喉嚨的青筋暴起,呼吸急促的壓抑著怒火。
“算了。”
陸承已經和他爭累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陸承!”
沒等他轉身走兩步,陸求實的冷冷呵斥就劈頭蓋臉朝他襲來:“你個沒長心的白眼狼,對你父母就是這個態度?”
陸承腳步沒停往前走。
陸求實和母親的議論還是不間斷的傳入他的耳膜。
“一點心都沒有。”
“當初就不該生下他。”
“他就是心眼子小,生怕這個弟弟和他爭家產!”
“好了好了,你跟孩子計較什麽……”
陸承沒有叫司機送,而是騎著很早之前落在陸家的自行車離開。
夜風在他耳畔不知疲倦的吹著。
陸承感覺自己的一顆心在胸腔越跳越慢,漸漸冷了下來。
他累的不想說話,隻想快點回到那個屬於自己的家,安靜的自己待一會兒。
騎車到家門口的大路上,大門外黯淡的路燈下,溫暖的燈光罩著什麽。
帶著帽子的人背著書包鼓鼓囊囊,一路連跑帶蹦的朝他走過來,頭髮絲兒都在發光,白的不真切,像天生暖融融的太陽墜落在人間:“陸承!”
陸承本來想無視他,但還是沒忍住,停在他的面前:“你來幹什麽?”
江歲眉眼含笑,特別主動的將手裡的東西放進陸承車前的筐中:“來找你吃火鍋!今天怎麽這麽晚才回?外面蚊子太多了,我等的好餓。”
說完他才想起來什麽,低頭摁亮了手機屏幕。
18:56.
已經過了吃晚飯的時間了。
江歲摸了摸鼻子:“你是不是已經吃過飯了?”
“沒有。”
陸承並不把陸家那頓公式化的進食稱之為晚飯。
因為要注意進食的禮儀,要方方面面照顧到長輩和小輩之間的傳統規矩,還要克制著自己隨時撂攤子走人的想法。
——從頭到尾,就像打了一場精疲力盡的戰。
“那我們暫時休戰好不好?”
江歲笑吟吟:“等吃完火鍋,你再慢慢生我的氣。”
陸承一愣,感覺有什麽注入了他的心臟,冰冷的心又慢慢上浮,重新跳動。
他沒有了笑的力氣,只是很輕的彎了彎唇:“好。”
其實當江歲出現在他家門口,他就已經不生氣了。
江歲來陸承家已經很熟練了。
一進門自己拿了鞋櫃邊唯一那雙拖鞋,直接走進去打開中央空調。
他帶了很多菜過來,洗了放進鍋裡,想吃什麽直接煮,不需要多費什麽功夫。
江歲第一眼就察覺到陸承身上幾乎快要溢出來的壓抑。
和今天早上剛進班的時候一模一樣,那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厭倦和不想搭理人的冷淡。
他不知道陸承無從得知從哪兒來的這麽大負能量,只能暫時替陸承充當了主人的角色,忙前忙後幫忙將菜一個個下進火鍋。
“白菜吃不吃?”
江歲問,沒等到陸承答覆,他嘟囔道:“我還挺喜歡的,我下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