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承沒回答,轉而說:“挑瘦弱的,不會打的,別傷到江歲。”
顧煜:“誰敢在校門口攔人啊大哥,你這一時半會兒的,我也找不到人啊。”
陸承掛斷電話,給他發了五百的紅包。
-顧煜:好的,四五個人,校門口是吧?我這就給你安排。
周三的天比平時要更昏沉,烏雲厚重的蓋下來,濕氣黏連在空氣裡,呼吸都粘稠,似乎在醞釀一場大雨。
江綿和姨媽已經走了,家裡就剩江歲一個,他打了個呵欠,有氣無力背著書包走路去城南。
城北軍事化管理,都得寄宿,平時都是江歲一個人去上課,昨天大王奶奶六十大壽,請了假,今天和他結伴一起走。
兩個人背著包一前一後,誰都沒睡醒,誰也不吭聲。
走過筆直的一條馬路,再轉個彎,就看到了城南城北圍牆邊沿滿牆的青藤。
江歲吸著豆漿,正打算過馬路和大王分開,就聽見轉彎口一聲冷笑,以及緊隨其後壓低嗓音含糊不清的低語。
憑借在這邊生存多年的敏銳,江歲腳步一頓,和大王對視一眼。
兩人視線交匯,立刻明白對方的意思。
竟然有人膽大包天,敢在校門口攔人。
江歲捏扁手裡的豆漿盒,往後一丟,精準投中垃圾桶。
他放輕了腳步,走動時無意的活動了一下腳腕。
轉彎口,那一頭的場景漸漸暴露在兩人面前:四五個披著校服的人將裡面的人半圓圍住,他們的位置挑的很巧妙,剛好避開了學校牆邊的攝像頭,以及保安室裡保安老師們的視線。
大王想也不想:“我去看看。”
“等等。”
江歲叫住他,冷靜分析:“不太對勁。”
先不說這四五個攔人的男生一個個長得細皮嫩肉,雖然長得高,但都是沒什麽殺傷力的標準學生身材,哪兒有人在校門口堵人,還進一步退兩步的?
江歲看不清楚,微微眯起眼,手無意識的摩挲這一顆大白兔奶糖的糖紙。
真的很奇怪,欺負人的那一批好像生怕被圍住的這個人,推搡喊了大半天,沒一個敢真的靠近過去,生怕碰到裡面那個人的哪裡。
裡面到底是誰啊?病毒嗎?
旁邊大王視力比他好一點,看了幾秒,摸了摸頭,慢吞吞說:“裡面那個人,好像有點眼熟,像……”
他想了一會兒:“是叫陸承嗎?”
這個名字一出來,江歲自動捕捉了過去。
“什麽陸承?”
他盯著裡面的人觀察幾秒。
“艸。”
江歲表情一冷,哪裡還顧得上什麽對不對勁,活動一下手腕,腳下飛快,徑直對著那幾個人衝過去。
大王趕緊攔住他:“歲,哥,我們再觀察觀察。”
“觀察個屁。”
江歲冷著臉:“讓開,我去揍人。”
大王苦口婆心:“這不對勁。”
“四五個人圍著他一個,哪兒不對勁了?”
話音剛落,天氣轟隆一聲巨響,烏泱泱沉悶的雲籠罩在兩所學校之上,陸承垂著眼後退,手握著書包帶,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只是這樣,反而更顯得他沉默好欺負。
江歲咬牙切齒:“媽的,肯定就是欺負陸承人老實脾氣好不會動手,我去揍他們。”
“你去幹什麽啊?”大王慌了:“我去我去,我把他們引開,你拽著人就跑。”
江歲想拒絕,但是轉念一想,確實不應該在陸承面前打人。
他點點頭:“你把人引走,我之後支援你。”
“不用。”
大王標準的行動派,話都沒說完,就直接動身準備過去。
那一邊,負責圍堵的幾個人膽子都快嚇破了。
“承哥我剛才是不是撞到你了?”
“承哥那人來了沒有啊?我們到底是攔誰啊?”
“承哥待會兒看到人了你就吭一聲嗷,我們指哪兒打哪兒。”
江歲一直沒有出現,陸承的一顆心也漸漸沉下去。
他唇線緊繃,表情很淡,手卻不可自抑的下意識攥緊了書包帶。
“再等等。”
“噢噢,沒事兒。”
長得最高的那個趕緊說:“離上課還有十幾分鍾,指不定那人路上給耽擱了。”
“是是是。”幾個人又賣力的扯著嗓子準備喊。
話才喊了一半,一顆石子準確的避開所有人投擲到了正中間的一塊空地上。
一支輕飄飄的樹葉帶著颯風飛來,劃破空氣,穩穩的在旁邊那人的手臂上劃出一道細口。
就像傳說中武俠小說裡的暗器,無影無蹤之間,能收人性命。
幾個人不約而同朝旁邊看過去,壓著嗓子問陸承:“是不是這個人啊承哥?”
“是他吧是他吧?”
“承哥等著,我們這就去攔他,讓你英雄救美,你也抓緊點奧。”
陸承沒來得及回答,這群人就得到了豁免似的,爭先恐後跟著那個人跑了。
陸承:“……”
他看著空無一人的街道,以及不遠處相當配合被引走的四五個人,回答低的被風一吹就散了:“不是。”
剛好天上開始飄起了小雨,絲絲縷縷往下墜。
陸承沉默著站在街道等了一會兒,依舊不見熟悉的那個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