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這話的時候眸色深沉,像是變了個人,可是下一瞬間抬起眼,又是那個打工人衛小草了。
這場婚宴直到晚上九點才終於散場,臨走時已經暈乎了的六指兒還被對象架著來送他們。
“什麽時候,瀟哥你們也補辦一場啊!兄弟們都等著喝這杯酒呢!”
枕立鋒的笑容有點僵硬,但還是拉了拉衛小草的袖口,害怕他說出什麽不合適的話來。
好在衛小草只是懂事的體貼笑了笑,朝著枕立鋒歪頭。
“我都聽他的。”
下一刻他的垂在身旁的手就被一把拉住。
他聽見老板激動地承諾道。
“那就辦!大操大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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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立鋒似乎是有幾分醉了,回家一路上都在念叨著婚禮前期要做些什麽籌備,他嘟嘟囔囔念叨得代駕的司機都忍不住祝福他們百年好合。
衛小草一直靜靜聽著沒有搭話,直到回了家,關上了家門,他領著枕立鋒去洗手,才打斷了喋喋不休說著要訂澳洲龍蝦作排面的枕立鋒。
“老板,我之前說的都是場面話……”
“可是你說了聽我的……”枕立鋒一下子變得委屈起來,山楂果的味道酸得人直皺眉,“你明明答應我了,還當著這麽多人呢。”
衛小草垂著頭給醉酒的人衝洗指縫裡的泡沫,他的聲音輕輕柔柔,打在枕立鋒最軟的心窩上。
“我是個打工的而已,老板你這樣搞下去,後頭不好收場。”
“么兒……”
枕立鋒迷茫的看著眼前的人,親昵的呼喚變成嚼碎的玻璃渣咽進了嗓子眼裡。
刺得他絲絲拉拉的疼。
17
枕立鋒被喂了水,擦洗過換好睡衣躺進了被子裡。
衛小草還在忙著收拾今天換下來,沾染了酒氣的衣服。
他這麽暈暈乎乎的看著衛小草忙碌的背影,看著他的背後被臥室的頂燈暈出來的模糊光團,恍惚之中好像回到了好幾年前去。
那個晚上他們也是參加了別人的婚禮回家來。
他也同樣早一步收拾好自己躺在了床上準備休息。
他家么兒在準備第二天的衣服,他一邊問著穿哪一件襯衫要不要配領帶,一邊好像隨意的提議。
“你說……咱們要不要補辦個婚禮呀。”
枕立鋒看著他回過頭問話,臉上是恬靜的淺笑,他自己也很自在,把這一天當作萬千個普通一天在過。
“辦婚禮?”枕立鋒記得自己笑話他,“你怎想搞這種事了?訂酒店、找司儀,化妝攝影安排流程,樁樁件件都麻煩呢……想收禮金了?”
這人的念頭被他拒絕了也不見生氣還笑呵呵的輕踹了他一腳。
“去你的!”
枕立鋒看著他收拾好了,同樣鑽進了被子裡,還惡作劇一樣的把自己冷冰冰的雙腳塞進了自己暖和的大腿中間夾住。
“那咱們什麽時候去買個對戒戴戴?你這周末有空嗎?”
枕立鋒被凍得下意識一哆嗦,摸了摸么兒的發頂,回道。
“這周末不行,跟一個加盟商約好了要簽約。”他摟著人親了一口,閉上眼模模糊糊的念叨,“你看著買唄,反正我身家性命都在你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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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小草也收拾好了,他進了被窩,仔仔細細的把他們中間空出來的間隙用被子塞好,輕輕躺了下來。
枕立鋒還沒睡著,他的手從被子縫裡鑽過去,拉住了衛小草冷冰冰的手指。
“我們周末先去把婚戒定了吧。”
衛小草卻掙脫了他熱乎乎的掌心。
“老板。”衛小草的聲音在黑漆漆臥室裡好像有回音,他說——
“這不合適。”
18
世人所描繪稱讚的愛情,大多停留在婚禮上。
王子和公主從此過上了幸福快樂的生活,沒有人會提及生活的摩擦。
但實際上,哪怕是再相愛的兩個人在一起日子長了,也是會膩味的,他們的愛情也不可能永遠保鮮。
枕立鋒也不能免俗。
他跟么兒確實是因為心動和愛情走到一起的。
他們兩個人從一無所有開始,一磚一瓦的建造共同的事業,從租房到買房,從每天早上自己倒痰盂的弄堂,到光鮮亮麗的商品房。
他們見證著彼此所有的落魄和失意,也成就著彼此的輝煌和發達。
金錢可以把一個人包裝得煥然一新。
枕立鋒就這麽從一個一窮二白的alpha,變成了行業裡的新貴。他的吃穿用度通通上了檔次,變得人模人樣。
伴隨著身價的提升,他周圍的誘惑也日益增加。
捧著他的人,跟他稱兄道弟的人,巴結他的人一下子全都出現了。
他飄飄欲仙而不自知,三天兩頭挨枕邊人的罵。
他家么兒絕不會像外頭那些人一樣,總是吹噓他,他依舊把枕總當作跟他一起走街串巷的那個大高個看待。
只是那個時候的枕立鋒,還沒能明白這份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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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立鋒,把地拖了!”
枕立鋒聽到對方的使喚,不太情願的應了一聲。
“不是有阿姨嘛。”
“阿姨她前幾天請假了你不知道?”趕著他做家事的beta隔著老遠喊他,“她兒媳婦兒生孩子了,回去照顧月子……你快點來我搞不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