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哥,放過我好不好?我這輩子都不想再吃了。”
“最後一籠。”
“你上一籠也是這麽說的。”
“……”
江策拿起一塊兒,他本來沒抱希望,結果一口咬下,濃鬱的芬香迎著喉嚨一路開花,軟糯甘飴,清涼滑軟,仿佛轉眼觀賞了桂樹的花開花落,盛衰枯榮。
他眼睛直直放大,連連說:“這比外面賣的還好吃!”
項戎一驚,迫不及待地吃了下去。
這一次成功了。
“戎哥怎麽做的?也教教我唄。”江策一口塞進嘴裡,舔了舔手指上的粉屑。
項戎寵辱不驚:“求我。”
話音剛落,十點的熄燈準時來臨,屋子瞬間漆黑一片。
項戎的兩頰和胳膊上皆是麵粉,他無奈說了一句:“完了,還沒洗澡呢。”
江策悄聲跟了句:“活該,讓你不教。”
第15章 出院
“貝貝,你怎麽過來了?”
“晏清哥哥,我爸爸開公交車不小心撞上了電線杆,我跟著他一起來看醫生。”
晏清唏噓一聲,把人拉到了病房的座位上:“你爸爸沒事吧?”
“他胳膊蹭了破點皮,流了點血,醫生在給他上藥,”貝貝一臉天真,稚氣滿面,“晏清哥哥,你的病怎麽樣了?”
“我沒事,健康得很,”晏清一拍胸脯,翻箱倒櫃地找了些薯片,“貝貝,你吃。”
“謝謝哥哥。”貝貝看零食像是看金子,撕開口子抓一把往嘴裡猛塞。
“最近過得怎麽樣,學校裡都還好嗎?”晏清又問。
貝貝點著腦袋:“老師很好,同學也很好,就是後桌不太好,他上課老踢我凳子……”
貝貝一開口就像泄洪的大壩,講了很多,從上個月說到今天,從隔壁班的同學說到最近一次的考試。
不論內容有多麽平淡,晏清一直認真地聽著,偶爾插上幾句讓貝貝哈哈大笑,這些話讓晏清也想到了他上學的時候,他已經記不得自己有多長時間沒有返回校園了。
從前嫌棄的那些詩詞,現在想起的確有一番風味。
當年解不開的數學難題,再給一次機會一定可以攻克。
夕陽掛在天幕,啟示著不久後的夜色。
貝貝說累了,拿著晏清給的水喝了幾口:“晏清哥哥,我要走了,爸爸應該快好了,我得跟他一起回家。”
他跳下椅子,晏清把他送到門口,離開前,貝貝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把糖果,放在了晏清的手上。
“哥哥,給你的。”
晏清雙手捧著,有些茫然:“這是?”
“奶奶還活著的時候,她說哥哥的家庭條件不好,讓我每次來醫院的時候都拿點東西,”貝貝抿著嘴唇,“這是我最喜歡吃的糖果,很甜,一點也不酸。”
晏清像觸了電,身子一麻。
在貝貝眼裡,糖果是世上最奢侈的東西。
“謝謝貝貝,哥哥最喜歡吃這個牌子的糖果了。”晏清收下,笑了笑,沒有告訴他自己不能吃糖的實情。
貝貝剛要走,晏清似乎想到了什麽,讓他先等一下。
他小跑到床頭,拉開抽屜,拿出一幅畫。
貝貝呆呆接過,仔細一看,大呼一聲:“是奶奶!”
那幅答應送給鄰床奶奶的畫,晏清完成了,可他交不到奶奶的手裡了,只能把它送給貝貝。
“哥哥,你畫的真好,每次我去奶奶家的時候,她好像就是這個樣子。”貝貝笑靨如花。
晏清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喜歡就好。”
“喜歡!我會把它放在奶奶遺像旁邊的,”貝貝把畫抱在懷裡,“晏清哥哥,等你病好了,可以來我家做客,我住在江北文成路老宅那邊,離醫院不遠。”
熟悉的地址讓晏清一驚:“我也住那邊!”
文成老宅,是鹿城臨江的城中村,房子大多是老破小,聚集了很多下崗工人、退休老人等。
晏清就出生在那裡。
“沒想到咱們倆還算半個鄰居,”晏清喜上加喜,“等我出院了就去找你玩。”
貝貝歡快地點頭。
晏清把他送到了護士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招了招手,剛要往病房走,卻聽見一旁的大叔正抽泣地打電話,說今天的檢查結果出來了,肝髒部位有陰影,很有可能是腫瘤。
晏清一頓,他也做了同樣的檢查,只不過是昨天做的。
為什麽還沒出結果?
他站在原地,溫怡恰好來到護士台,一拍晏清的後背,說:“怎麽在這裡站著呀?今天不畫畫了?”
晏清搖了搖頭:“胳膊有點酸,就不畫了。”
溫怡繼續忙著手裡的活,在桌子上翻找著東西,嘴上卻沒停:“那你先回去休息會兒,晚上我帶你吃點東西。”
“好。”晏清揚起笑臉,只是笑得太僵,雙頰有些發酸。
他沒有挪步,兩手搭在了護士台上,假裝漫不經心地喚了聲:“對了,溫怡姐姐。”
“怎麽了?”溫怡抬眼一看。
晏清收起笑容,平淡地問:“我的檢查結果出來了嗎?”
溫怡翻找的手瞬間停住。
晏清已經知道這問題的答案了。
“出、出來了,”溫怡咽了口氣,“還是老樣子,沒什麽事。”
她目光是躲閃的,至少不敢看向晏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