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寧雖然是收養,但是十多年的感情在他心中和親生孩子也沒有什麽區別。
親人之間的聯系並不僅僅只在於血脈之間。與寧也是全身心的依賴著他。
他始終記得有一年,他身體肝髒出了問題,一度嚴重到需要換肝,和自己血型相同的與寧沒有絲毫猶豫,和主治醫生說用他的肝髒,他甚至還偷偷停用了一直在吃的藥。要不是他們及時發現,後果不堪設想。
雖然他病情好轉並不需要換肝,但是他知道,他們都已經將彼此當做一家人。
而他養出來的孩子,他也清楚,從頭到尾與寧幾乎都在努力向予安示好,從未做錯過什麽。如果他僅僅因為一句話將與寧送走,那他成什麽人了?又將做收養當做一件何等隨意的事情?
“予安,”鹿正青伸出手臂,想要抓住鹿予安的手。“別任性!”
少年並不喜歡別人的靠近,他皺眉側身正要閃躲,而這時另一隻手卻緊緊攥住了鹿正青西裝的袖子。
少年抬頭看去,是莫因雪。
男人輪廓分明的側臉更疏冷,他在鹿予安前面,身影幾乎將鹿予安蓋住,他淡淡的說:“鹿伯伯,請不要這樣。”
鹿正青眉心皺起,扭頭看向莫因雪。這是他們的家事。
但莫因雪卻沒有松開手的意思。
“我要的從來都不是一樣。”站在莫因雪背後的鹿予安卻出聲,“如果你沒有聽清,我可以再說一遍,我永遠沒有辦法接受鹿與寧。”
永遠也不行。前世不行,現在也不行。
只不過他前世從沒有勇氣讓鹿正青和鹿望北去選擇,因為他知道被放棄的必然是他。
而如今,他已經不在意他們。
楊春歸忍不住為鹿正青說情:“予安啊,我知道你委屈,可是他們畢竟也是你的親人。”
他神色暗了暗,抿緊嘴唇,他並不意外楊伯伯這樣想,在他們看來,鹿正青畢竟是他爸爸,他們之間不過是一些小問題,不止如此。
他深棕色的眼睛卻不由的看向莫因雪,揣度著他每一絲神色的變化。
他告訴自己哪怕莫因雪覺得他太過霸道也是正常的。因他確實就是如此。
只是那幾秒他幾乎可以聽清自己的呼吸,心像是被看不見的線高高懸起。
而莫因雪卻說:“如果安安不想回去的話,那麽誰也不能逼他回去。”
鹿予安的心突然落了地。
“迂腐!”顏老此時終於忍不住,氣的吹胡子瞪眼,伸出龍頭拐杖,在楊春歸腿上狠狠拍了兩下說:“你怎麽胳膊肘往外拐!沒聽到你小師弟說不想回去嗎?他要是在鹿家呆的開心,會不想回去嗎?”
“你給我離開這裡!”說罷他也沒有給鹿正青留絲毫情面,伸出拐杖朝鹿正青身上揮了過去,將鹿正青趕了出去。
趕完人之後,顏老氣喘籲籲的拄著拐杖,朝鹿予安心疼說:“你別聽你楊師兄瞎說,你也別怪他,他這個人向來迂腐,我這裡今後就是你家,只要你不願意,沒有人可以把你帶走。”
鹿予安看著顏老和莫因雪,慢慢點了點頭。
回去的路上,兩人穿過窄小的巷子。
雖然還是白天,但是陽光照不進巷子裡,巷子陰暗逼仄顯得更加錯綜複雜。
鹿予安卻對這一塊很熟悉,前世他租房就在這裡,走到這裡他不由的又看向小醜橘經常出沒的地方。
他前世向房子裡的租客了解過,小醜橘是在他搬過來一年前,才在這一片活躍的。
現在算算時間,小醜橘還不知道在哪一片流浪討生活。
他不死心來過這裡很多次,始終沒有能夠找到小醜橘。
只是每一次經過,他都習慣性的看向小醜橘經常出沒的地方。
而這一次,鹿予安卻聽到一聲淒厲的貓叫。
鹿予安腳步一停,淺棕色的眼睛疑惑的四處打量。
但他忍不住左右張望的樣子還是引起了莫因雪的注意,莫因雪也跟著停下腳步問:“怎麽了?”
“喵嗚——”
“好像有貓。”鹿予安終於忍不住,快步走進旁邊的巷子。
對著雜物的巷子盡頭,一直幾個月大的橘貓正被兩隻奶牛貓按在在地上撓抓。
鹿予安一眼就認出,那是前世經常欺負小醜橘的奶牛貓。
果然被圍在兩隻牛奶貓中間的小橘貓長得不漂亮,兩隻眼睛也小的可憐,看起來賊眉鼠目又帶著絲油膩,絲毫沒有小貓的清秀可愛。
鹿予安卻忍不住開口驚喜道:“小醜橘!”
雖然小了一圈,但是他還是一眼認出來這就是他的小醜橘。
他連忙拿出前世幫小醜橘打架的氣勢,拿著木棍,幫小醜橘趕走奶牛貓,“快走開!”
趁著兩隻奶牛貓罵罵咧咧的躲開木棍,小橘貓還算機靈的趁機咻的一聲順著雜物躥到屋頂上去。
但也隻機靈了這麽一瞬間。
將兩隻討人厭的奶牛貓趕走之後,鹿予安就發現,趴在屋頂邊緣的小醜橘被周圍的高度嚇到,顫巍巍的守在原地不敢動,把自己困在屋頂了。
鹿予安暗罵一聲,又醜又笨。
屋頂上小橘貓翹著尾巴,呆呆的低頭看著他,一聲又一聲嗲嗲的喵喵叫著,可憐兮兮撒嬌,求著鹿予安救他。
鹿予安只能認命,他看看圍牆的雜物,是一堆廢棄的朽爛木頭家具,幾隻木凳子上面打著一張鏽跡斑斑的鐵桌子,只要順著家具往上爬應該能夠將小醜橘接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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