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予安的腳步變慢,慢慢的挪到莫因雪附近,少年張揚的眉目此刻也有些黯淡。
莫因雪卻看在眼裡,他站了起來,將西裝外套搭載手臂上,走到了鹿予安身邊,揉了揉他越來越低,幾乎要垂道地板的頭,察覺道少年不加掩飾的沮喪,他歎氣低聲道:“怎麽拿了第一名,還這麽不開心啊。”
他手中平板屏幕中間正是他參賽的那幅廬山水墨畫,原來莫因雪在看的是這個。
鹿予安眼睛一亮,過山車一般的心情忍不住又揚了起來,從給莫因雪發信息後就忐忑的心情瞬間就被這句話撫慰。
哪怕鹿予安唇角已經翹起,他還是故作謙虛輕咳兩聲說:“運氣好罷了。”
“不是。”
誰知莫因雪卻打斷,他漆黑的雙眸看向少年,捕捉少年眼底的每一絲神色,他輕聲卻鄭重的重複,“不是運氣好。是因為鹿予安你就是很棒。”
鹿予安一愣,抬起眼,看向莫因雪。
莫因雪揉了揉他的頭髮說:“是因為你本來就很棒,所以你才會是第一名。”
第34章
莫因雪已經看過鹿予安獲獎的作品,大氣磅礴,筆墨遊刃有余,實至名歸。
正因為這樣,莫因雪心情才更加愉悅,無他,因為他知道,予安的才華正在被看到。但他更清楚這只是予安邁向世界的第一步。
這種感覺就像是自己注視已久卻無人知曉的美麗瑰寶,它璀璨的光芒終於開始照耀這個世界。
在予安剛剛來這裡的時候,莫因雪做過一個測試,予安對色彩的敏感度驚人,無論什麽樣的顏色,他都能調出絲毫誤差的顏色。
他曾經問過予安。予安說過,在他的眼中從來沒有一樣的顏色,甚至包括水墨的純黑色。
而予安所依靠的也並非都是天賦,每天他大部分空余的時間都在畫室,短短一段時間來,書桌邊上予安的廢稿就已經堆的有幾寸高。
想到祝賀予安的禮物,莫因雪神色微動,他拿起西裝外套,套在身上,推開門朝予安說:“走吧。”
“走?” 鹿予安明白過來,原來莫因雪一直在等他回家,他愣愣的問:“去哪裡?”
莫因雪理所應當的回頭看向鹿予安,漫不經心的說:“當然是去慶祝你拿到你繪畫生涯的第一個第一名。”
第一個第一名?
鹿予安第一反應是說的好像他以後還有很多個第一名一樣,但很快他的心又為“慶祝”兩個字跳快了兩拍。
他鮮少有這樣大張旗鼓慶祝的時候,他自己不會,別人也不會,就連他的生日,他也幾乎從未認真慶祝過。
這兩個詞對他來說是一個從未期待過的陌生的詞。但此刻在莫因雪的口中說出,他竟然忍不住心裡升起一絲絲期待。
門口王叔已經在等著他們了,顯然莫因雪並不是臨時起意。
鹿予安一上車,王叔就笑眯眯的說:“予安,聽說你得獎了啊,真不錯。”王叔是與有榮焉的驕傲。
猝不及防的鹿予安還是點頭說了聲謝謝,但是被這樣直白的誇獎還是讓他的耳垂有些發紅,又羞又惱看向莫因雪。
莫因雪怎麽跟所有人都說了啊,這多不好意思啊。
最後莫因雪將鹿予安帶到了南市博物院。南市作為文化古都,南市的博物院在全國也是數一數二的。南市的博物院,鹿予安卻並不陌生。
李老頭對鹿予安的審美底蘊十分看重,這種東西只能在日積月累不斷的欣賞優秀的作品才能培養的出來。哪怕出行再不方便,他也一定會帶鹿予安去博物院看古今中外各種名家名作的展出,也正因為這樣鹿予安的審美底蘊並沒有落下很多。
但是這也是相對的。李老頭時常會看著鹿予安歎氣,比起他當初拜師時,名家名畫隨處把玩,入目樣樣精品而言,予安確實差他太多。
鹿予安疑惑的看向莫因雪。
莫因雪說要慶祝,怎麽慶祝,為什麽來博物院慶祝?
莫因雪並沒有解釋,而是徑直帶他去博物院的辦公樓。
明明已經過了下班的時間,博物院辦公樓依舊是燈火通明。
莫因雪用臨時登記卡將他帶到了辦公樓內部。
“因雪,來的這麽早啊。”一位頭髮花白的女士等在門口見他們就招了招手,她也並不意外兩人的到來,反而上下打量鹿予安半晌,才笑笑道:“這就是予安吧?”
鹿予安看著眼前嚴肅的女士。她認識自己嗎?為什麽他全然不知呢?
莫因雪卻看懂了他的疑惑,介紹道:“這是林師叔。”莫因雪突然意識到,如果按照輩分,鹿予安應該是他的師叔才對。
他語氣極其微妙的停頓了一瞬,但他很快就將那片刻的不自然掩去,繼續神情自若的說道,“現在她也是南市博物院古字畫的修複專家。”
這位林師叔也是自小跟著顏老學畫畫,但是在畫畫上天賦實在不夠,對古畫修複更有興趣,再加上師公本來就是既能夠畫畫,又能夠修複古畫的全才,在京市的時也參與了很多國畫的修復工作,現在國畫修複的那一套章程還是他定下來的,顏老自己兩樣都挺擅長,因此便尊重了弟子的意願。
林師叔學成後來到南市博物院,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一意撲在文物修復工作上,如今已經是文物修複科的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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