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當初給鹿予安做采訪的女記者在例行瀏覽網絡一天熱點詞條之後,看到了新聞中鹿予安的名字。
她一下子瞪大雙眼,她采訪予安的時候,問過予安喜歡什麽。
那時候少年認真回答說:“喜歡畫畫。”
她為了緩和氣氛還輕松問道:“畫的怎麽樣?”
當時少年是怎麽回答的?
好像是略微羞澀的低了低頭回答說:“還行。”
女記者神色複雜的注視著新聞中被大家讚譽的少年,又看看少年拍出七位數的畫作。
忍不住想這就是少年口中的還行嗎?這個“還行”含金量也太高了吧?
她心情又不免有些欣慰,大家都佩服“哥哥”的勇氣,但是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少年坎坷的經歷,她知道少年是被耽誤的,她甚至擔心那段被所有人稱讚的“英雄”經歷,已經摧毀了少年,少年在本該接受良好教育的年紀,接受的只有身邊暴力和血腥,在人格塑造最關鍵的時候,身邊只有一群罪犯。
她見過太多這樣的人,無法適應社會,被社會淘汰,她一直覺得少年原本應該有更好的未來。他不應該是一個備受讚譽卻深陷自身圇圄的英雄。
而現在她看著少年在照片中閃閃發光的樣子,情不自禁的彎起嘴巴笑了起來,還好——
上天終於將虧欠少年的還給了他。
女記者幾乎是立刻就在自己的自媒體上寫了一篇短文,恭喜少年。
前段時間“拐賣案”的熱度還在,幾乎是立刻,大家都震驚發現,這個名震畫壇的少年畫家就是之前拐賣案裡的哥哥。
兩件毫不相關的事情主人翁但是人竟然是同一個。
一時間社交媒體炸了。
幾乎不怎麽關注國畫圈的外行人都知道有個叫鹿予安的17歲少年在畫展上當著許多大師的面將失傳的國畫技法複原出來,而這個少年之前在拐賣案中救了許多孩子。
鹿予安是沒有任何社交媒體的。
但是細心的網友一下子發現社交媒體上有個叫做“毛栗子頭愛毛栗子”的國畫科普博主經常會發鹿予安的畫,一下午的時間那個帳號的粉絲數噗噗的往上升。
博主甚至還在網友的要求下還發了更新了一組靈動可愛的小橘貓撲蝴蝶圖,如果說之前的山水畫,讓網友們覺得有些距離的話,而博主上那些平易近人生動可愛的畫,一下子拉進網友和鹿予安的距離感。
在不知不覺中,鹿予安有了第一批的粉絲。
而鹿予安對這些還渾然不知。甚至在莫因雪的刻意插手下,鹿予安的生活和以前相比並沒有什麽區別。
*
一轉眼間暑假就已經過去一半。
深夜,窗戶外的院子裡星光點點。
鹿予安趴在書桌上,他怎麽也睡不著,明天他的人工耳蝸就要開機,他的手術究竟成不成功,明天就自然見分曉了。
“予安,門怎麽還開著?”顏老疑惑從樓下喊道,“你還要出去嗎?”
“不——不用。”鹿予安支支吾吾回答道。
哐當一聲,顏老將門給關上。
莫因雪還沒有回家。
自從手術後,每天晚上他耳後的傷口都是莫因雪在給他上藥,而今天莫因雪明明說好會早點回來幫他上藥的。結果不知道為什麽道現在還沒有回來。
甚至連他的信息也沒有回。
他本來還特地給莫因雪留了門。
鹿予安心不在焉拿著鉛筆,在紙上畫著雜亂無章法的排線。
這個暑假過去,鹿予安就要高三了。鹿予安已經通過了央美推優的第一輪面試,第二輪面試還有幾個月的時間。
但是為了保險起見,莫因雪同步給鹿予安準備明年藝考的央美校考,他原本已經給鹿予安聯系上了一位熟悉藝考校考規則的美院教授。
誰知宋老有次晚上找顏老聊聊天,知道莫因雪在給鹿予安找老師,他大手一揮道:“找什麽老師,我不就是現成的嗎?”作為學貫東西的美院老教授,退休的宋老還出過好幾次校考試卷,熟悉校考的評分規則,他來教鹿予安素描,在合適不過。
所以每天晚上鹿予安開始了他的素描突擊。
而這時,隔壁的房間終於有了動靜。
總算是回來了啊!明明說了會很早回來的,信息也不回!
說話不算話。
果然他的手機滴了一聲響起——
“睡了嗎?”
鹿予安用力敲擊出了一連串問題,全部刪除最後變成冷冷的“睡了”兩個字。
他回完又有些後悔,低頭看了手中的素描紙,蹭的一下臉變得通紅。
他剛剛——剛剛畫的怎麽是莫因雪的臉啊。
素描紙上,他赫然畫的就是莫因雪的側臉,畫中人一雙眼鏡極其的傳神,微微低著頭,就好像透過畫紙看著他一樣。
這也是他最熟悉的莫因雪的角度。
他手忙腳亂的想要將這一頁從素描本上扯下來,而這時陽台的落地窗卻咚咚的響了起來。
鹿予安連忙將素描紙隨處一塞。將陽台的玻璃門打開,果然是莫因雪,他抱歉說:“對不起,予安,我回來的有些晚。”
陽台上原本礙事的梔子花早已經被放到其他地方去了。
莫因雪原本並不會這麽晚的,只是他聽到了一些消息,最近鹿家近幾年最大的項目似乎出了一些問題,如果長此以往下去,必定影響鹿家的資金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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