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業鑫聽罷一個激靈,直起身子,不解地眨了眨眼睛,卻見楊律的表情越發冰冷。“哎、哎……”程業鑫啞然,連忙解釋說,“雖然是這麽一回事,可也不是那回事嘛!”
楊律把書包放在桌上,一聲不吭地坐著,看也不看程業鑫一眼。程業鑫苦惱地打量他,如實說:“我打發他以後回教室午休了。”說完,他看楊律還是沒有動靜,心裡暗叫不妙。楊律平時獨來獨往習慣了,沒有朋友,人也冷漠得很,所以聽說他和別的人無顧無忌地一起睡午覺,才會這麽介意吧?而且,程業鑫想起他和楊律一起睡午覺時發生的事,不由得想:楊律會不會覺得他和別人也那樣呢?思及此,程業鑫打了一個寒顫,冤得心裡積了幾丈雪。
程業鑫環視周圍,思來想去,找出草稿本往上面寫了一行字,擺給連臉也不願轉向他的楊律看。楊律低頭看了一眼他的草稿本,心裡登時咯噔了一聲,不情不願地努了一下嘴巴。
那行字寫的是:我當然也很想和你一起睡。
程業鑫仔細地觀察著楊律臉上細微的表情,確認他已經消氣了,這才稍微放下心來,拿回草稿本繼續寫道:不過你自己有床位,如果我們老睡在一起,影響不太好,對吧?
楊律斜睨著他,看他寫完余下半句話,沒好氣地撇了撇嘴。他當然知道不可能如此,只不過他在心底養了小蟲子,啃咬著他的聰明罷了。縱然楊律很好奇那個男生究竟是程業鑫怎樣的好朋友,彼此之間才會那麽親密,不過現在他不想再繼續談論那個男生,一來那顯得自己特別小氣,二來既然程業鑫已經說得這麽明確,那麽楊律追究他們的關系反而沒有意義了,他也沒那份心情。
看著擺在面前的草稿本,又看了看殷殷切切地等著自己回應的程業鑫,楊律想了想,從他的手中接過筆,在前半句下面畫了一道下劃線,引到自己要寫的句子前,寫道:是這回事還是那回事?
程業鑫湊近楊律,眼看著這些字一個接一個地從楊律的筆下寫出來,腦袋頓時短路了。他萬萬沒有料到楊律會說出這麽曖昧的話,想到自己和楊律同時指的“那回事”,程業鑫啞然地張了張嘴巴,頓覺渾身燥熱,臉燒得要焦了一般。
“哎……”程業鑫的臉重新貼回了桌面上,背對著楊律,窘得說不出話來。為什麽?為什麽楊律也會說這種玩笑話?這不是男生之間平日裡互相調戲玩鬧才會說的話嗎?程業鑫的腦子裡頻頻地喊“我的天”,可是認真地想起來,內心的羞惱過去以後,心臟卻似是被貓爪子輕輕地撓了癢,隔著胸口,程業鑫連癢都抓不到。
楊律從來沒有見過程業鑫這麽面紅耳赤的樣子,他背對著自己,耳朵紅得近乎透明,連後頸也透著似被開水燙過的鮮紅色。他用筆把自己寫的句子劃掉,劃著劃著,臉也不禁紅了。
第28章 chapter 4 - 7
放學的鈴聲響了起來,教室裡本就不多的學生接二連三地離開了。楊律不想走,又留不得,左右看看沒有人注意他們,便伸手揉了揉程業鑫紅通通的耳朵。
程業鑫嚇得整個人彈了一下,直起身緊張地盯著他。見狀,楊律不悅地蹙眉,而程業鑫看了他的反應,馬上又平靜下來。他欲言又止,末了無奈地白了楊律一眼。
大概在程業鑫的心裡,自己才應該是那個什麽也不知道的人。楊律這樣想著,在心裡苦笑了一下,說:“我想自己洗那些東西。”他枕著雙臂趴在桌面上,望著程業鑫,“但我不會洗。”
程業鑫料想楊律在家裡是個養尊處優的少爺,不會做家務活很正常,他不在乎地笑說:“沒關系,宿舍樓裡有洗衣機,我等會兒回去幫你把床上那些東西都洗乾淨晾好。這兩天是晴天,晚上有風,明天中午一定能乾,到時候你就能睡了。”
雖然如此,楊律卻不知自己到底會不會再回寢室午休。衣櫥和抽屜的鑰匙全在宋美娟那裡,如果問她拿鑰匙,楊準就會知道他回寢室休息的事。他靜靜地望著程業鑫,而程業鑫不明所以地回視他,俄頃,疑惑地微笑。楊律搖搖頭,直起身子,將書包抱在懷裡,說:“謝謝。”
“不客氣。”程業鑫捏了捏他的臉,“笑一個。”
楊律怔了一下,對著程業鑫的笑臉,他微微揚了揚嘴角,似乎牽扯到程業鑫捏過的那片皮膚,上面留著對程業鑫手指的記憶。
這笑看起來雖然有幾分刻意,不過程業鑫還是誇張地捂住心口,感慨道:“值了!”
聞言,楊律訝然無語,這才佯怒剜了他一眼,又被他的幼稚和做作氣得笑出來。
從下午放學到晚自習開始的時間很短,只有五十分鍾。往常程業鑫吃完飯,回到寢室拖拖拉拉一陣子,基本上除了能洗個澡以外,做不了別的事情。但這天他記著得幫楊律清洗床單和被套,所以連晚飯也吃得十分簡單。
回到寢室裡,程業鑫脫了鞋子爬到楊律的床上,迅速地拆掉他的床單、被套和枕頭套,揉做一團,一股腦地抱下來。他只顧著做這件事,下地以後穿上拖鞋,才發現趙德生正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自己,訥訥地問:“阿鑫,你幹什麽呢?”
“沒什麽,幫楊律把這些給洗了。”程業鑫趿著拖鞋往陽台走,把懷裡抱著的東西放進自己的水桶裡。
趙德生奇得奔至陽台,問:“為什麽?為什麽要幫他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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