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弈心裡生疑的同時也閃過一絲微妙的不爽:“收拾一下吧,等車來了我們就走。”
江鶴苓正站在窗邊,眺望著漆黑的夜幕,不說話也不給聞弈一個眼神,完全把他當空氣。
聞弈也沒再說什麽,徑自去拿那隻裝著抑製劑的箱子,然後他打開看了一眼,三枚微型注射器一枚不少。
江鶴苓沒有用抑製劑。
那怎麽沒反應?
是在生氣?氣他喊老婆?
聞弈心裡正疑惑著,忽聽江鶴苓問了一句:“你為什麽放他們走?”
“嗯?”聞弈回頭看向江鶴苓,“為什麽不放他們走?”
難不成真的要趕盡殺絕嗎?
顯然江鶴苓是這個意思。
窗外是漆黑的夜色,屋內是暗淡的白熾燈燈光,江鶴苓站在光影交界處,大部分的面容隱於昏暗,耳垂上的黑色耳釘映著冷光,讓他周身氣質透出幾分陰鷙來。
大概是第一次直白地感受到江鶴苓的冷血,聞弈眉心很輕地蹙了一下,旋即他表情又恢復了輕松:“我沒那麽喜歡殺人,等他們把車還來,我們就會離開這裡。”
沒必要沾一手血。
江鶴苓依然面無表情:“他們不會老老實實地把車送來。”
聞弈動作一頓,停下了收拾東西的手,轉過身面對著江鶴苓問:“為什麽?”
江鶴苓眼睫半垂,視線落在了聞弈扣在後腰的那把自動瞄準型手槍上,忽然開口:“豆包說,他父親在給那隻公雞的哥哥打工,研發一種新的抑製劑。”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聽得聞弈滿腦子疑惑,反應了一下才知道“公雞”說的是陳勝。
“然後呢?”
“這裡盛產露汀花。”江鶴苓再次轉身望向了窗外,即便夜色深重,也能看到遠處大片的淺白,那是河灘低窪處瘋長的白色小花。
“露汀花的學名叫蘭汀花,二區最新出的C-Ⅱ抑製劑裡,其中有一味提取物叫藍煙鹼,來源於蘭汀花的花蕊,藍煙鹼無毒無害,只是濃度高到一定程度,會讓人產生依賴性。”
說到這,江鶴苓就沒再說了,他相信聞弈能聽懂。
聞弈到底是Alpha特工組的人,自然是接觸過關於違規抑製劑的案件,江鶴苓兩句話一點,他就明白過來。
這裡地處偏僻,荒無人煙,卻盛產露汀花,有心人願意,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提取到高濃度的藍煙鹼,製作出讓人上癮的抑製劑。
這和販/毒沒區別。
“這也是豆包告訴你的?”聞弈故意道。
江鶴苓看傻子似的睨了他一眼,忽然有點手癢,想殺人。
聞弈當然知道豆包不可能知道得這麽詳細,關於露汀花,是江鶴苓自己了解的,他只是根據豆包說的話,簡單地做出了推測。
這把常出現在第八區的走私槍也是佐證。
陳勝說槍是搶來的,聞弈當然不信,用這種槍的都是亡命之徒,陳勝這麽個菜雞怎麽可能搶到一把嶄新的走私槍?
如果這裡真的有人在秘密製作違規的抑製劑,那麽就能說得通為什麽陳勝會有一把走私槍了。
他和他那群弱雞手下是這裡的地痞沒錯,但其背後的人卻不一定是地痞。
聞弈驚訝於背後的牽扯,也意外江鶴苓的敏銳。
他作為一個合格的特工,常年刀尖上舔血,了解各類走私武器不奇怪,江鶴苓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少爺了解得這麽多,就有點令人驚詫了。
思及此,聞弈忽然又反應過來另一件事兒。
豆包應該是在陳勝拔槍之前就和江鶴苓說了這些事兒。
所以——
“你早就發現他有槍了。”聞弈說。
江鶴苓沒說話,這在聞弈看來是默認。
當時勝哥所在的位置算是聞弈的視野盲區,雖然他一直有分去些許注意力,但畢竟打鬥過程中不能時刻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江鶴苓不一樣,他所處的位置高,可以將底下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他已經對陳勝有所懷疑,又這麽聰明且心細,勝哥那點小動作,必然逃不過他的法眼。
可是他不但沒有提醒聞弈,反而漠視一切,還在聞弈故意用一聲“少爺”把他推到人前時,和聞弈撇清關系。
實在是冷漠得有些過分。
“少爺,你故意的是吧。”聞弈不太高興,臉色有些臭。
誰知道江鶴苓理直氣壯地反問:“那又怎麽樣?”
聞弈心頭一梗。
怎麽樣?
就不說聞弈先前對他的袒護,此時此刻他們好歹是一條船上的人,江鶴苓不幫他就算了,還興致盎然地看熱鬧。
“你連這些人都打不過嗎?”江鶴苓眼中閃過一絲輕嘲,“那只能說你活該。”
聞弈:“……”
雖然這話中透出幾分對聞弈實力的肯定,但聞弈依然不高興,甚至更生氣了。
他心裡清楚,江鶴苓或許是真的相信他的實力才作壁上觀,但相比對他的信任,更多的還是因為他不在乎。
或許巴不得看他吃癟,畢竟江鶴苓一貫睚眥必報。
當初在安城監獄,艾斯只是捏了一把他的屁股,江鶴苓都當場報仇,陰差陽錯要了他的命。
聞弈對他何止是捏屁股,全身上下基本捏了個遍。
江鶴苓自己不便動手,那麽看聞弈被旁人暴揍也不是不能出氣,反正聞弈沒那麽容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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