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星。”季北秋的手掌摩挲著沈雲星的後頸,不去理會沈雲星踩在他腳上、又或者是踹在他腿上的力度,他低聲問,”你是要和我劃清關系。”
“劃清關系?”沈雲星喘著氣,口不擇言地反問道,“我們有什麽關系?”
季北秋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他的呼吸瞬間止住了。
——“我們有什麽關系?”
他和沈雲星什麽關系都沒有,只是欺詐者和受騙者的關系。
但他就是舍不得松手,外面的風很大,他的身上還穿著沈雲星的羽絨服,懷裡還抱著沈雲星。
少年的脾氣倔,發絲卻是柔軟的,散發著淡淡的洗發水香味,比他今晚喝得酒還要醉人。
季北秋喃喃道:“雲星。”
他明知道沈雲星會走,但就是不想放手。這顆星星還沒到他懷裡,他就要走了。
“沈雲星。”季北秋嘗試著解釋,“我…的確是故意的沒錯,但我就是想讓你過來。”
他擅長編造謊言讓沈雲星相信他,可每次解釋的時候,季北秋又覺得語言蒼白無力。
季北秋語無倫次地道:“…我只是想見見你,我知道我這樣你會過來,所以我才——”沈雲星不掙扎了,但他在季北秋的懷裡,低著頭什麽聲響也不發出來。
季北秋更加慌張了,他繼續語序混亂地道:“但我是真的喝醉了,我也是真的……難受。”
說到最後,季北秋的聲音也越來越輕:“我也是真的喜歡你啊,沈雲星。”
沈雲星聽見了,他聽見了季北秋的胸腔在震動,心跳在極速地跳快。
季北秋對他撒了那麽多謊,但好像這句的確是真的。
他伸出手,推開了季北秋的懷抱。
讓沈雲星意外的,這次輕而易舉地就推開了,但季北秋依舊站在他的咫尺之距。
他們的腳尖很親昵地抵在一起,外套也快碰在一起,他只需要動一動,就能牽到季北秋的手。
沉默在他們之間拉扯,沒有人說話的時候,呼吸卻交融在一起。
季北秋手指上的戒指被風吹得發涼,對於他來說,戒指就像是個禁錮,他忽然伸出手,當著沈雲星的面把戒指摘了下來。
在他的手指上,本來有一個疤痕,但現在取而代之的,卻是一個紋身。
一個星星的紋身。
手指上的紋身應該是剛紋的,邊角上還泛著紅,星星很好地覆蓋掉了手指上的疤痕。
他沒做什麽獨特的設計,星星就是星星,一顆精致漂亮的星星。
是沈雲星名字裡的“星”,它是黑色的,但是在季北秋的眼裡,它比天上的星星還要亮。
“雲星。”
季北秋不怎麽自然地摩挲了下自己的手指,邊緣處還在發癢發燙。
他低下頭,和沈雲星對視著問道:“你現在能相信我喜歡你了嗎?”
“……”
沈雲星的瞳仁在路燈下透亮,黝黑中夾雜著淺淺的粽,星星紋身在他的眼裡倒印著,沉悶的黑好像發著微弱的光。
如果不是他自作多情——季北秋這個紋身應該是為了他而紋的。
他沒紋過身,但也大概知道,紋身紋在手指上是很疼的。
他好像突然沒那麽生氣了,就因為這個紋身。
他的左手突然被牽過,季北秋拿著褪下的戒指,本來想帶在沈雲星的中指,但最後還是拐了個彎,帶在了他的食指上。
戒指還帶著季北秋的體溫,不怎麽適合他的尺寸,但又勉強地卡在了指關節上。
顫顫巍巍的,卻怎麽樣也掉不下來。
沈雲星眼裡的情緒不明,卻任由季北秋為他套上了這個戒指,像是隻被安撫的貓。
季北秋開口道,聲音被放緩後罕見的溫柔:“紋身是我對過去的解脫。”
遇見沈雲星就是新的開始。
他第一次把自己以前的故事揭給別人看:“我手上的不是胎記,是疤痕。”
季北秋道:“是我自己燙的。”
沈雲星驟然抬頭,想問什麽,又憋回去了。
“我和季南夏長得很像,我們看起來什麽都一樣,除了手指上的這塊胎記。”季北秋敘述的語氣平淡,沒有講過多的東西,“所以我想,是不是有了那塊胎記,我就能變得和季南夏一模一樣了。”
那時候的季北秋才七八歲,拿熱水燙手指上那塊皮膚的時候連滴眼淚都沒掉。
和他想的一樣,他的手指上留下了個畸形的疤,陪著他一起長大,卻和季南夏的一點也不像。
而現在,他用紋身覆蓋住了疤痕。
他隻想做季北秋了,根本不想和季南夏相似。
季北秋想起來了今天李哲成跟他說的話——“季北秋你這人也挺奇怪的,平時不管做什麽事情心裡都門清,怎麽就碰到感情問題什麽也不懂了呢?”
“你知不知道,你需要實話實說,不要添油加醋,也不要扯謊。有時候最簡單,最樸素的語言,才是最打動人的。”
季北秋猶豫了下道:“我承認,我最開始接近你的確是有其他目的,或許…我那個時候真的只是想逗逗你。”
“但我發誓——”季北秋舉起手掌,“後來我們相處久了之後,我絕對不是為了耍著你玩尋開心,我就是控制不住地想對你好。”
“球場上替你報仇也是,看你受傷照顧你也是,陪著你玩也是,帶你去吃好吃的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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