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音剛落,季北秋卻突然悶哼了聲,像是壓抑著痛苦的聲音。
當著沈雲星的面,他的腰忽然蜷縮了起來,和沈雲星相扣的手猛地攥緊,指尖都泛著慘白色。
沈雲星猝不及防地被他抓得生疼,他低下頭,就看到季北秋死死地咬著唇,另外隻手正用力地按著自己的胃部。
他盯著季北秋,完全分不出這是裝的、還是真的。
沈雲星還是緩緩蹲下了身,看著季北秋額上冒出的冷汗,問道:“很疼嗎?”
季北秋的眉頭皺起,沒回應,只是把沈雲星的手抓得更緊了先,從緊閉的牙關擠出了幾個字來:“…別走。”
李哲成在旁邊看得目瞪口呆。
他一時也分不清季北秋這是影帝上身,還是真的犯胃病了,沈雲星的低吼聲讓他驚醒:“快送他去醫院啊!”
李哲成陡然回過神來,季北秋的臉色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變得蒼白了起來,就像是張剛印刷出來的白紙。
他嚇得立刻往停車場跑去,邊飛奔,邊回頭喊道:“你先看著北秋一點,我先去開車!”
季北秋這疼不是裝的,胃部像是被點了把火,灼燒般得筋攣疼。
他醉得其實也就只有七七八八,還是有些自我的意識存在,聽到沈雲星說他要回去,那股疼就像是在瞬間爆發了出來。
季北秋手腳冰涼地靠在沈雲星的身上,只有牽著沈雲星的手有絲絲暖意。
忽然,另類的暖意包裹住了他,是沈雲星把自己身上的羽絨服脫給了他。
沈雲星穿了件加拿大鵝,鵝絨比鴨絨要來得暖和許多,衣服還沾著沈雲星身上的體溫。
季北秋腦袋炸裂般的疼緩和了不少,但他還有意識地推距了一番——沈雲星要是把衣服給他了,他自己要是感冒了怎麽辦?
他把剛拉上的拉鏈拽了下來,眼見衣服就要被他扒拉掉,李哲成腳步匆匆地衝了進來。
李哲成的身上還帶著寒氣,他焦急地催促道:“快點快點,車我停門口了!”
他邊說著,邊要去攙扶季北秋,結果本該病弱的季北秋缺紋絲不動,還拿那雙黑得透亮的眼睛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目光意有所指地在他身上的羽絨服上停了停。
李哲成看到季北秋身上的羽絨服,瞬間頓悟了,他無語地把自己的羽絨服脫下來,不由分說地塞進了沈雲星的手裡。
這次他扶季北秋的時候終於扶動了,他趁著攙扶著季北秋,在他耳邊小聲地問:“大哥,你是真醉還是假醉?”
季北秋言簡意賅地耳語道:“一半一半。”
在沈雲星剛過來的時候,他是真醉了,但他向來醒酒醒得快,再加上胃部翻江倒海般的疼痛,季北秋的神經都像是在被鋸子拉扯著。
現在,只能說是半醉不醉。
話音剛落,在李哲成一臉佩服之下,季北秋的腳步又是一扭,重新輕輕地靠在了沈雲星的身上。
他那麽高的個,再加上寬大的骨架,沈雲星扶著他的時候算得上吃力,好在李哲成的車就停在門口。
沈雲星先把季北秋攙扶了進去,猶豫了片刻,還是跟著季北秋坐進了後座。
他的屁股剛落下,季北秋的腦袋就歪倒了過來,精準地靠在了他的肩上。
沈雲星的表情有了些微小的變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蛇,他小聲地問道:“季北秋,你真醉了?”
季北秋沒回應他,只是面色痛苦地調整了下坐姿,讓自己靠得更舒服了些,看起來無比的脆弱與難受。
沈雲星的喉結滾動了下,沒推開,還是把腦袋扭向了窗外。
夜晚的急診總是有很多人,沈雲星扶著季北秋在門口排了會隊才到了他。
做了個血常規,沒到洗胃的程度,醫生只是開了個點滴讓季北秋掛一下。
注射室裡稀稀落落地坐了幾個人,大家都不想打擾對方,交談的聲音壓得很低,只有懸掛在牆壁上的電視放著新聞。
沈雲星陪著季北秋掛上點滴,他沒坐下,站在旁邊看了李哲成一眼。
沈雲星剛張嘴,還沒來得及說話,李哲成搶先他一步捂住了耳朵,語速飛快地亂扯一通:“我家還有門禁啊,我先走了,北秋就交給你了!車鑰匙給你留在這裡,你需要就開,不需要明天給季北秋就行了!”
沈雲星一臉無助地站在原地,左手拿著李哲成的羽絨服,右手又被塞了串車鑰匙。
李哲成已經溜掉了,他默默無聲地坐回了原地。
季北秋的雙眼還是緊閉著,額間的冷汗看起來退去了不少,緊抿著的唇線也輕微地舒展了開。
沈雲星沒照顧病人的經驗,坐在原地查起了百度,看完後他準備起身去給季北秋買點東西。
兩張椅子是連在一起的,他一動,椅子就跟在一起晃動。
季北秋頓時睜開了眼,他顧不上滑針,抬手拉住了沈雲星的手腕。
他的嘴唇碰了碰,像是浸了水一樣的黑眸死死地盯住了沈雲星,沙啞著嗓音道:“沈雲星,不要走,不要去找季南夏。”
針頭還是在他過大的動作下滑了出去,右手的血管周圍是鈍鈍的疼,季北秋管不上,他用力地把沈雲星拽到了面前。
他的眼眶酸紅,語氣是咬牙切齒地不甘心,但是聲音卻很輕,像是低聲的呢喃:“明明是我更早一步遇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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