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的屁股摸不得,沈雲星的腦袋也摸不得。
以前他小時候的時候爸媽還會像逗小孩一樣摸摸他的頭,長大點後他就不願意讓大人摸了,後來碰見了季南夏。
沈雲星每次都臭著一張臉,讓季南夏揉他的頭髮。
沒想到幾年過去了,他還那麽愛揉這個腦袋。
......很奇怪的感觸。
季南夏以前只是隨便碰個兩圈,就會被他不耐煩地瞪著把手縮回去,還會邊笑著問他:“那麽小氣啊,連頭髮都不讓我摸一下?”
沈雲星就會支起手臂,擋在自己的腦袋上,鼓著臉抗議:“摸多了,頭髮會少的。”
後來,摸他頭髮的人走了,他的頭髮也沒變少。
但現在,那個人又回來了,動作還變得得寸進尺了。
像是錄像倒帶了一樣,摸他頭髮的人手法照舊輕柔,沈雲星像往常無數次一樣,遠遠地靠在車門旁拿手臂護著自己的腦袋,瞪著季北秋:“你幹嘛又摸我的頭!”
他本來就是這種性格,越熟的人面前就越驕橫。
這幾年已經收斂了很多,再加上他有點不太習慣和季北秋相處,現在這個熟悉的動作激出了他潛意識裡的反應。
手下軟趴趴的觸感突然消失了。
季北秋兀自摩挲了一下自己空落落的手指,這個“又”字就更讓他不快了。
還有誰碰過,季南夏嗎?
不過也是理所應當的,他們兩個青梅竹馬四年,怎麽可能連個腦袋沒碰過,說不定還牽個手,說不定還有更進一步的行為。
想到這點。
“哢噠——”清脆的一聲。
季北秋把自己身上的安全帶松了,向躲著他的沈雲星靠了點。
空間受限,他還是和沈雲星保持了點安全的距離。
“怎麽?那麽小氣嗎,我們這麽久沒見,連頭髮都不能讓我碰一下?”
這段話也和季南夏以前常說的很像。
沈雲星下意識地抱著臂,這是一個自我保護意識性很強的姿勢。
他有一陣恍惚,但又說不上哪裡不太像。
以前季南夏說的時候都是含著笑意的,就像是在哄著他跟他開玩笑一樣。
——但現在的季北秋,卻讓沈雲星覺得很危險。
他本來就自然上挑的眼角弧度更加翹上去了,季北秋的嘴唇很薄,好像揚著,又好像是壓平著。
一時間,讓沈雲星分不清。
他到底是在笑,還是沒在笑。
沈雲星的第六感很準,他本能地掰開了車門,但又覺得沒什麽好躲的,於是把緊繃著的手掌從門把手上移了下來。
而季北秋也像是什麽事情都沒什麽發生一樣,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他用手指輕緩地擦了下自己的嘴唇,眼神淡淡地:“走吧,你先回去吧。”
沈雲星其實也很想走,車廂內的空氣讓他覺得有些壓抑,像是暴雨前黑沉沉的雲一樣。
但他還是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裡面沉甸甸地放著手機。
他小小的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自己的手機掏了出來,很小聲地問季北秋:“哥哥,我們......重新加個微信嗎?”
沈雲星有點緊張,手指上分泌了不少的汗,黏在了手機的透明殼上。
他自己都沒察覺,他對季北秋的稱呼已經不由自主地被帶偏了,變成了無比親密的一個疊詞。
季北秋不得不承認。
沈雲星叫“哥哥”的時候很好聽,和昨天醉意模糊的幾聲不一樣。
今天這聲吐字格外得清晰,裹著青澀的少年味,就像是一個剛結果的酸梅。
——會讓人上癮。
季北秋也不得不承認,他在沈雲星面前好像就根本沒什麽脾氣。
他只是別扭地示了下弱,自己就一點也不生氣了,甚至心情更加不錯了。
車內的低氣壓煙消雲散,季北秋拿出手機。
“滴——”的一聲輕響,他就順利加上了沈雲星的微信。
還是沈雲星主動的,本來季北秋還想挑個合適的機會,把沈雲星的聯系方式要過來。
沈雲星應該真的很喜歡籃球。
他的頭像是自己的照片,空無一人的球場裡,清秀的少年腳尖彈起,小腿流暢的線條崩了起來,他身上穿了件紅色的球衣,和手腕上的護腕是一個色的。
籃球在空氣中轉著圈,按著拋物線的規律,它是百分之百能進入籃筐的。
季北秋很喜歡這張照片。
和他第一次見到沈雲星那個在球場哭鼻子的小鬼時不太一樣。
他把照片保存了下來,手指輕巧地點了一下,就把好友申請發了出去。
“去吧。”
季北秋又揉了揉沈雲星的腦袋。
這次沈雲星沒躲,但他還是不太習慣地皺了皺秀氣的眉。
“那我先走了?”
“嗯。”
沈雲星的腳步不緊不慢,或許是因為褲子比較長,又比較大的緣故,他走幾步,就要彎下腰重新把褲子卷一卷。
季北秋坐在車裡,隔著車窗前的玻璃,看著沈雲星的身影融入穿流的人群裡。
但他總是能找到沈雲星,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見,季北秋才把視線收了回來。
他從車內的儲物櫃裡拿出一包煙,又從自己的口袋裡找出了打火機,咬在嘴上,用手掌擋著晃動的火焰點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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