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星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適應了一會兒後才漸漸吸進了浴室裡帶著草木香的氣息,像是曠野雨後的味道。
聞久了之後還覺得讓人挺舒服的。
盥洗室是裡很乾淨,燈光明亮,洗手台是最常見的白色,整潔的台面上沒放什麽東西。
只有一瓶須後水和面霜,還有就是靠在玻璃杯上的牙刷。
沒有其他人的東西。
這說明季北秋他現在是一個人住在這裡。
沈雲星沒急著去洗澡,先照了眼面前敞亮的鏡子。
不照還好,一照他就更煩了。
他現在看起來無比的憔悴,臉色慘白,本來就沒什麽血色的嘴唇更是白得像是一張紙。
——尤其是他眼下的黑眼圈,重重地留下了一片烏青色的陰影。
沈雲星煩躁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黑眼圈當然不會這樣褪去,眼睛倒是被他揉紅了。
“唉——”他忍不住歎出了一口氣來,表情更臭了。
他現在這個樣子,好像和第一次碰到季南夏的時候一樣的邋遢狼狽。好像總是這樣,他每次丟臉的場面都會被季南夏看見。
以前都已經適應了,可現在又開始覺得陌生和別扭。
沈雲星邊放空腦袋出神地想著,邊把自己身上的球衣脫了下來。
他的身形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有少年人特有的清瘦,但身上又覆了層薄卻有力的肌肉,腰上還有兩個不太明顯得腰窩。
“嘩啦——”沈雲星把水溫調到中間,像是瀑布一樣的水流從花灑上傾瀉而下。
他的皮膚白得跟乳酪一樣,在雲裡霧裡的熱氣間像是柔軟的雲朵一樣,沈雲星伸手試了下水溫,覺得還行終於走了進去。
溫熱的水打在皮膚上,毛孔都好像舒服得打了個哈欠。
熱水澡洗得沈雲星懶洋洋地眯起了眼睛。
但他又立刻醍醐灌頂般地睜開了眼睛,這裡不是他家裡,也不是在寢室。
——這裡是在季北秋的家裡,是在他闊別了好幾年的鄰居哥哥家裡。
想到這一點的沈雲星就開始渾身不舒服,恰到好處的水溫都好像變得滾燙了起來。
就連他伸手去碰沐浴露的手都停頓了起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手縮了回來。
沐浴露是一個說貼身又不算貼身的東西,全世界用同一款沐浴露的人更是數不勝數。
但是,在別人的浴室裡,用別人的沐浴露。
明明沒什麽奇怪的地方,但沈雲星總覺得有點.......莫名的曖昧,曖昧到他不敢去擠季北秋就放在眼前的沐浴露。
沈雲星也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和季北秋生疏到這個地步。
平日裡沈雲星洗個澡要龜毛地洗十五分鍾起步,但今天這個澡他洗得格外匆忙,好像他多洗一分鍾,浴室裡的水就會停掉一樣。
他最後還是沒有用季北秋的沐浴露。
沈雲星洗完澡後又開始糾結——糾結是穿他換下的球衣好,還是穿季北秋拿給他的衣服。
不用沐浴露他還勉勉強強能接受,但穿回這充滿酒臭味的球衣,沈雲星真的接受不了,他的目光開始動搖,不斷往那堆乾乾淨淨的衣服上瞟。
——不就是一件衣服嗎,我以前又不是沒穿過季南夏的!
他以前降溫了總是會忘記穿外套,經常在外面就被凍感冒了。而他認識季南夏後就再也沒有因為這個感過冒,因為季南夏總會記得在換季的時候幫他帶一件外套。
所以,季南夏的每件外套他幾乎都穿過了。
這麽一想,沈雲星就痛快了很多。
眼一閉,都不需要心一橫,就把手伸到了季北秋給他的那堆衣服裡。
但當他聞到衣服上的男士香水味時,套衣服的動作又控制不住地慢了下來。
季北秋給他的衣服是很軟的亞麻質,穿起來很舒服,但同時,也特別地貼身。
尤其是貼他洗完澡還沒擦乾的肌膚,沈雲星瞬間感覺自己的背部都快燒了起來,他硬著頭皮繼續穿褲子。
換完衣服的沈雲星還是沒先出去,他偷偷開了浴室裡的窗戶,清涼的風吹了進來。
雲星終於等到自己的體溫降了下來,才彎腰卷起過長的褲子,又把上衣的領口往後拎了一點。
前面胸口的皮膚是擋住了,但沈雲星背著身,回頭看了眼鏡子。
——他背上的皮膚又避不可免地露了出來。季北秋的衣服給他穿還是太大了。
沈雲星又在浴室裡拖遝地研究了半天衣服,沒什麽結果,還是自暴自棄地走了出去。
“出來了?”
季北秋坐在沙發上噙著笑問道,他的視線滿意地在沈雲星的身上轉了一圈,又像是收風箏線一樣慢悠悠地轉了回來。
“衣服挺合身的。”
沈雲星懷疑地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明顯過大的衣服,對上季北秋無比真誠的視線,他又不自在地往上提了提領口:“真的嗎?”
季北秋毫不猶豫地點了下頭:“真的。”
他又朝沈雲星招了招手,衝著茶幾上的小碗揚了揚下巴:“過來把這醒酒湯喝了。”
“好。”
沈雲星小聲地應了聲,穿著拖鞋走了過來。
他捧起小碗,先是試探性地嘗了一口,裡面應該是加了香橙,酸酸甜甜的,喝起來並不難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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