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顧清渠慵慵懶懶地蹭著周朔的手臂,“我要是想趕你,現在就讓你走了。”
周朔輕笑,低頭往顧清渠脖頸咬了咬,“現在十二點了,外面還打雷下雨,你讓我走?你沒良心啊。”
“別鬧。”
周朔不咬了,在顧清渠的肩窩處埋著臉,悶聲說道:“我不想回去。”
顧清渠無奈歎氣,“你至少要找個合適的理由安撫你爺爺,周朔,你再玩幾天失蹤,他能找上我的門,我到時候怎麽跟他說。”
周朔沉默了很久。
顧清渠以為他睡著了,“周朔?醒醒。”
“我沒睡,”周朔跟自己賭氣,也步步為營地試探顧清渠的底線,終於把藏了許久的話說了出口。
“他遲早會知道的。”
“不,他不會,”顧清渠的身體依舊滾燙,可態度卻不近人情,“周朔,我跟你說過的,你爺爺要是知道……”
“咱倆就沒關系了,”周朔打斷顧清渠的話,“這話我記得,你不用刻意提醒我。”
顧清渠聽不出來他是不是真的失落了,但確實有一點強顏歡笑的意思。
“明天回去,我也回去。”顧清渠說。
周朔問:“你回去做什麽?”
“吃晚飯,我答應過周叔,有空就回去陪他吃飯。”顧清渠說:“明天不加班,我去看看他。”
周朔焉著精神,沒興致,“我明天有晚自習,回去也晚了,見不到你。”
顧清渠笑笑,又戳周朔的心窩,“那就別見了,這幾天還沒見夠嗎?”
不夠,周朔心想,一輩子都不夠了。
周朔把顧清渠翻身,他還要繼續,滿腔情愫發泄不出來,只能付諸肉體的行動。顧清渠知道他傷心了,就順著他,哼周朔喜歡聽的調。
未來啊,很難,很迷惘。
第二天晚上,周朔硬是拖到學校保安趕人了才回家,當他不情不願地推開鐵門,看見周國盛和顧清渠坐在石榴樹下,模樣像在聊天,但此刻沒人說話,都盯著周朔看。
當下顧清渠有些後悔,自己今晚不該來的——要失蹤一起失蹤,要出現一起出現,太欲蓋彌彰了。
顧清渠隻當自己心虛,反正周朔沒什麽多余的表情,應該是心裡還有氣,他打了聲招呼,叫清渠哥哥。
顧清渠說嗯。
周國盛不挑破他們兩人之間的怪異氣場,也不想挑破維持平衡的現場,哪怕是表面假裝的。他手裡捏著保溫杯,樂呵呵地起身迎向周朔。
“周朔,今天怎麽回來了?”
這話問得不對,周國盛自己也覺得尷尬,他乾咳一聲,換了個說法:“最近學習忙啊?”
“嗯,挺忙的,”周朔在小圓桌邊挑了個位置坐下,沒坐顧清渠身邊,“爺爺,我想住校。”
顧清渠差點一口水嗆死。
話題跳躍太突然,周國盛沒反應過來,“啊?”
“我最近學習壓力太大,每天翻來覆去地就是刷題,可沒半點用處,一天二十四小時不夠用,還不如在薑老師那兒有效率,爺爺,我每天都睡不夠。”
話裡話外的意思是來回浪費時間。
周朔從來不賣慘,偶爾來這麽一遭,把周國盛弄的手足無措了。
周國盛拿不定主意,他轉頭看看顧清渠,但顧清渠不接收眼神信號,他不發表任何意見,低頭安安靜靜地低頭喝水。
周朔在賭,他賭周國盛會心軟,也賭顧清渠拿他沒辦法。
氣氛僵持不下之際,周老二回來了。
此人喝的有點多,腳步虛浮,腦子也不清楚,他在門口聽見了些許聊天內容,完全不聯系上下文進行正常人的思考,指著周朔的鼻子嘲諷。
“就你?還想學習?別費那勁了。”
周老二就是有本事攪渾一灘水,哪怕是死水。
可如今的周朔不算毛躁了,身心有了一層質的飛躍,他沒有立刻劍拔弩張地跟周老二爭執,沉著臉,揣著一股風雨欲來的架勢,把耐心忍到了頂端。
表演啊,誰不會。
第一個被唬住的是周國盛,他怕家裡再度翻天,於是及時止損,抄起小板凳往周老二身上砸。周老二被砸得疼,嗷一聲往後躲,幅度大了晃著腦袋又開始吐。
滿院子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
“爹!我是你親兒子!”
“我兒子多得是,不缺你一個!你要是再胡說八道,立刻給我滾!”周國盛捂著鼻子不甘示弱,那是在安撫周朔的情緒。
顧清渠原本也不痛快。周老二無差別攻擊,那子彈打在自己身上,顧清渠倒不覺得有多疼,可鑽進周朔的肉裡,顧清渠難受得喘不了氣。
顧清渠放下水杯,不輕不重地磕出了一點響聲。很冷,比剛剛過去的冬天還要寒。
周朔還在醞釀清渠,耳朵輕輕一動,聽見了,他猛地抬起頭,目光毫不避諱地直視顧清渠,對他眨了眨眼。
顧清渠:“……”
怎麽個意思?
一來二去,被嚇壞的只有周國盛,他趕走周老二,回頭立刻哄周朔。
“周朔——”
周朔還收著情緒,不聲不響不吭聲,把力不從心演繹地相當到位。
周國盛心一橫,說:“你想住校就住校吧,學習不忙的時候回來一趟就成,你爸在家,確實破壞氛圍,好不容易到這一步了,爺爺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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