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朔從後半夜開始退燒了,退燒過程比發燒還難受,沒完沒了地出冷汗,蓋著被子熱,踢了被子又覺得冷,他以前生病是爺爺照顧的,如今爺爺年紀大了,精力有限,所以不論精神還是身體,周朔必須要自己扛。
周朔抱緊揉成一團的被子,想減輕退燒帶來的不適感,這被子太軟了,跟抱著個人似的,還帶著熱氣,於是離奇的想法成了光怪陸離的夢,夢裡的顧清渠又出現了。
他們並排躺在一張床上,外面是陽光明媚的天,神聖又純潔的光普照著房間每一個角落。顧清渠沒有表情,他像個假人,好看的假人。可周朔心跳急速,身體燥熱,他急需給自己找一個發泄的出口。
周朔在渙散的夢境中無法正確思考道德的底線是什麽,他觸碰顧清渠的手,涼得像山谷的清泉,潺潺流淌,能滅火。
於是貪戀一發不可收拾,周朔俯身而上。
周朔快得逞了,他扒了自己的衣服,又要脫顧清渠的,這時,被他壓在身下的人沒要輕輕一動,倏地睜開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周朔!
周朔來不及起開,甚至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顧清渠突然張嘴了。周朔以為顧清渠要罵,臉色一白,正要解釋,誰能想到從他的嘴裡發出一聲叫喚,刺耳又呱噪的叫聲。
像鳥叫。
鳥?
周朔心驚肉跳地撩開眼皮,差點被灼熱的陽光刺瞎了眼睛,他不知道哪個缺德玩意兒開的窗簾,顧不上,這會兒正心有余悸地大喘氣。
太驚悚了,周朔額頭的冷汗往下滴,潮濕了床單,他不敢想夢裡的人,更不敢確定自己在夢裡做的事。
徹底清醒了。
周朔的身體松了不少,沒了滿背的壓迫感,燒退得很徹底,可他低頭一看,火熱的溫度全往一個地方集中而去。
“靠!”周朔喃喃自語,“什麽毛病啊。”
一個噩夢還能弄出這種動靜嗎?
周朔想給自己找補,不得不承認,酒吧裡的那一幕給他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陰影。
“算了。”
周朔懶得拉窗簾,他能自己解決,也沒人偷窺,於是一件件往外脫褲子,剛脫了外褲衩,房門突然被打開了。
顧清渠進來,手裡還是端著粥,他淡然地眨了眨眼,與周朔面面相覷。
相比之下,周朔就沒這麽淡定了,他頂著身下那物,幾乎一覽無遺地暴露在顧清渠眼前了。
顧清渠的目光從周朔窘迫的五官往下移,饒有興致地打量了那部位,挑了挑眉,表情依舊沒有太多變化,揶揄地說:“周朔,不是發燒麽,退了?往哪兒退的啊?”
周朔瞬間漲紅了臉,撈起枕頭往門口扔,“滾!”
顧清渠嘴角揚著笑,不太明顯,他滾了,沒滾多遠,就在門口。他貼心地替周朔關上門,又往火上澆了把油,“快點兒,粥涼了就不好喝了。”
周朔:“……”
操!
顧清渠在外回味著周朔憤怒中帶著點委屈的表情,終於覺得這小兔崽子有點可愛了,他不合時宜地想——
周朔不是學校風雲人物嗎,這麽純情呢?
純情的人不會在明知有人盯著的情況下還乾一些不純情的事,他火速給自己套上衣服,氣急敗壞地站在顧清渠面前。
顧清渠一愣,“這麽快?”
周朔太陽穴突突地跳,整個人十分暴躁:“顧清渠!”
顧清渠失笑,不逗周朔了,大尾巴狗急了會咬人。
顧清渠換了一隻手端粥,另一隻手在周朔的額前碰了碰,“嗯,不燒了。”
太反覆無常了。
周朔抿著嘴,他木然地站在原地,原本怒火中燒的理智被顧清渠輕而易舉地撫滅了,無處發泄的情緒轉而化成歎息——
熟悉的觸感,跟夢境裡的如出一轍。
第14章 有話好好說
周朔不在自在地讓開臉,他眼神閃爍,不說話,顯得心虛。顧清渠早看出周朔不對勁了,從前天晚上開始就不對勁,被酒精泡壞腦子了吧?
顧清渠收回手,他給周朔台階下,不然面對面杵著誰都覺得尷尬。
“喝粥吧,”顧清渠說:“你爺爺煮的。”
“哦。”
周朔從顧清渠手裡接了粥,傻啦吧唧地站在原地,頭一仰,一口幹了一碗。
他本來不覺得餓,光犯愁了,如今再一次接受人間煙火的洗禮,周朔突然踏實了,夢境裡那些零零種種地碎片,怎麽也拚湊不出完整的畫面,就連顧清渠的臉也無法與現實中的這位重合。
周朔心情驟然開朗了,胃口也開闊了,一碗粥根本不夠他塞牙縫。周朔把空碗還給顧清渠,問:“還有嗎?”
顧清渠:“……”
飯桶。
周朔:“沒了?喂鳥呢!”
仿佛為了應景,屋外嘰嘰喳喳的鳥叫聲落了一片,簡直身臨其境!這倒好了,周朔抖了抖脖子,心有余悸的問:“這什麽玩意兒?麻雀搬我裡來了?”
顧清渠:“你爺爺買了隻八哥,院子裡吊著呢,開嗓。”
“……”周朔讓八哥攪得煩躁,“我爺爺可真閑得慌。”
“空虛啊。”
周朔不置可否,“你來了他還空虛呢?他就是想給自己找個樂子。”
顧清渠笑著點了頭,“是,他還給八哥起了個名字——跟你爸同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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