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懷雁。”
男人突然出聲叫自己的名字,讓夏懷雁的背都跟著一僵。
他捂著碗的指尖被燙得有些發紅,不知道他人在想什麽,竟然連燙到手指都毫無反應。
季青也蹙眉,起身將他手裡的碗拿下,半蹲在他身前拉過他的手仔細看了看,“燙到沒有?疼嗎?”
男人微涼的指尖碰到自己的手腕,夏懷雁顫得一縮,他從對方手裡收回了自己的手,把手藏在身後,小幅度地搖了搖頭。
夏懷雁知道自己現在的態度肯定很奇怪,但他總是沒有辦法很好地去控制自己的情緒。
尤其是在季青也面前,他從來沒有好好表現出作為一個成年人該有的穩重和成熟。
反而總是像一個小孩似的,一直在沉浸在自己的思維裡向著季青也無理取鬧。
就像現在,明明季青也從一開始就在幫自己,可自己卻因為發現了那個還沒有定數的秘密,就開始自我糾結了起來。
男人從地上站起,坐到了自己身邊,他沉默著沒有接話。
過了一會兒,他才道,“不是問我有沒有話對你說嗎?”
他反問,“那你有沒有話想對我說?”
夏懷雁的手指摩挲著衣角,在男人這麽問自己的時候,他緊抿著雙唇眼神有些飄忽不定。
他確實有話同對方說,可是怎麽說,能不能說,他還沒想好呢。
“我、我沒有話想對先生說……”夏懷雁猶豫了,面對這種情況他準備站起來逃走了。
還沒有所動作,季青也卻像是看出了他的意圖,淡然開口叫住了他,“懷雁。”
“……”
“中午的作業寫完了嗎?”
夏懷雁現在最怕季青也提起這件事兒,一聽見到對方說起這個,他就渾身僵硬無法動彈,“寫完了,謝謝季先生借我電腦。”
“你開過抽屜了。”
男人淡淡開口,語氣沒有起伏。
夏懷雁的瞳孔卻在男人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輕輕顫動了一下,他立馬轉身朝他解釋,“我不是故意偷偷動您東西的,因為杯子倒了,水不小心濺下去了,所以我才……”
他解釋的聲音又快又急,最後話沒說完,卻小到幾乎沒有聲響了。
季青也坐在一旁,沒有再發出聲音,他在耐心地等待著夏懷雁再度開口,可對方顯而易見是個膽小鬼,每次都在要有苗頭時而選擇躲避。
兩人的距離不遠不近。
夏懷雁聽見自己的心跳從胸腔傳到耳朵裡,突突的心跳聲讓人頭皮發緊。
“現在有話要說了嗎?”
夏懷雁聽到他開口,念道,“雁雁。”
男人的聲音離自己很近,平時隻連名帶姓地叫著自己,偏此刻卻反常地改成了親昵的疊詞。
夏懷雁緊繃的背變得更為僵直,耳尖緩慢地彌散出一片緋熱。
“雁雁。”
男人不知有沒有看出自己的窘迫,又開口喊了自己的名字。
夏懷雁才在這時轉頭瞧他,明明其他人這麽叫自己,他除了奇怪和別扭以外都不覺得有其他問題,可當季青也這麽叫自己的時候,他的心卻莫名湧上一股奇特的滿足感。
夏懷雁不開口,季青也便主動道,“那朵花,是你送給我的,記得嗎?”
夏懷雁的眼裡清澈的光,在季青也這麽說的時候忽然亮了亮,仿若水面蕩開漣漪,散開層層波光。
他闔下眸子,一直緊懸著的心卻也終於放下了一點點。
夏懷雁想著,幸好季青也真的是哥哥,哥哥一直都很溫柔。
可他還是沒有準備好如何面對多了一個哥哥身份的季青也。
所以在對方的指尖觸碰到自己的手心時,夏懷雁忽然一驚,略有驚慌地收回了手,身體下意識地往旁邊坐了一點,“季、季先生……”
他的抗拒讓氣氛變得有些冷。
季青也似乎也沒想到對方會是這個反應,一向淡然的臉上也有片刻的怔愣,“你忘了?”
夏懷雁搖頭,他怎麽可能會忘,他只是暫時還不知道要怎麽面對季青也。
他從一開始同吃同住的別扭,到現在理所當然地接受對方的親吻和觸碰,夏懷雁的心情酸酸甜甜。
可現在季青也突然變成了那個記憶裡的鄰居哥哥,夏懷雁一下不知道該要怎麽辦才好了。
“是我太心急了,”季青也道,“抱歉。”
“……”
“季先生,我今天能睡在沙發上嗎?”夏懷雁支吾了一聲,“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還以為把過往開誠布公地說出來,夏懷雁會容易接受自己一些,季青也在見到對方這麽想要躲避自己時,十分的挫敗和些許不安給了他當頭一棒。
這天晚上,夏懷雁依舊睡在主臥的床上,季青也則睡在了書房。
兩人各懷所思,卻同樣徹夜難眠。
年少的情感純潔無誤,卻在見到夏懷雁的那一刻,隨著時間的過往逐漸變質的情感卻直達頂峰。
思念露出,洶湧澎湃。
那些什麽摸不著的友情,在再次見面,青年望向自己的瞬間,早就變成了難填的欲壑。
只是,還是太急了,一表露態度就把他嚇跑了。
床邊空了一個人。
夏懷雁輾轉反側。
他一面覺得好高興,一面又不知自己這樣高興是不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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