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陳最很羨慕他的隨心所欲,不用去設計要說的話,做的表情,不開心的時候就罵街。
所以當陳最到了公司,看到薑聞晝一臉做錯事情的可憐樣,又覺得很新鮮。
他忍著笑,沒看這個可憐兮兮的罪魁禍首,問李少華:“現在怎麽處理?”
薑聞晝大概以為他在生氣,眼睛老是偷偷瞟他,心虛都寫在了臉上。
當李少華提出合約情侶這件事的時候,陳最幾乎是沒什麽猶豫的,薑聞晝那麽紅,想跟他炒緋聞的海了去了,利字當頭,也不該拒絕。
薑聞晝明顯有些驚訝,陳最知道他心裡肯定不願意,這件事當然還有別的辦法解決,但陳最在那一刻的決定,大半出於私心。
魏競川知道這件事之後約陳最出來喝酒,問起薑聞晝,陳最只是告訴他,這是合約情侶,跟當年魏競川和余朗那個沒什麽區別。
魏競川反駁他,他說那會兒他已經在單戀了,跟你倆這種沒有感情基礎的不一樣。
陳最托著臉發呆,好像沒聽進去。
魏競川又問他薑聞晝是不是桃子味的。陳最悶了一口酒,先是點頭再是搖頭。
他又不是當年那個人。陳最說。
魏競川托著臉,很輕地說,其實能有些相似不也很難得嗎?
陳最安靜地看他,問句輕飄飄,難道你要搞替身那一套嗎?
魏競川低頭笑,有些自嘲地講,真能替的話,怎麽會執著這麽多年呢?
陳最不明白這種感情,濃烈的愛是會燙傷人的,他覺得自己這一輩子也不會明白人類為什麽要選擇自討苦吃。
後來受邀參加《親密愛人2》的錄製,薑聞晝不喜歡別人入侵他的私人空間,所以第一次的日常錄製,選在了陳最家裡。
那應該是薑聞晝對他最別扭的一段時間,所以有鏡頭就使勁黏糊,沒鏡頭了又遠遠跑開。
第一次錄製結束之後,薑聞晝坐在餐桌邊打一個工作電話,那時候他還是粉色的頭髮,像個叛逆的男孩兒。
陳最站在那裡看了一會兒他,突然心裡覺得後悔,他想,是不是自己做錯了決定,這下反倒惹薑聞晝討厭了呢?
他不希望薑聞晝討厭他。
薑聞晝打完了電話,表情不太好,大概是工作上的不順心,他從不掩飾自己的心情,冷著臉劈裡啪啦地用手機打字,又忙了一會才放下手機。
薑聞晝轉動了一下自己的脖子,這才看到站在一旁的陳最。
陳最應該跟他說點什麽,但對上視線的時候突然忐忑,所以只是悶咳一聲。
“走吧,我們出去吃晚飯。”薑聞晝說。
他的表情很自然,陳最以為他會黑著臉跟他說話,但薑聞晝看他沒反應,反而是笑了:“怎麽了?難道是減肥不要吃晚飯?”
陳最搖頭,回答他:“那走吧。”
薑聞晝是不會把情緒遷移的人。這種人很難得,至少陳最沒遇到過幾個。
因為要錄製,他們總是見面,有鏡頭的時候,薑聞晝總要耍點小動作,好表達自己的不情願,但多數時候盡職盡責。陳最覺得他像那種不敢下重口咬人的寵物狗,整體只是裝凶,很可愛。
最後一次錄製碰上了陳最的生日,薑聞晝瞞著他,給他做了個賣相難看的小蛋糕。
二十六歲之後,每一年的生日他都會心情不好,前幾年都是不安排工作,一個人喝點酒。今年因為假扮情侶,跟一大堆人待在一塊兒。
那天陳最洗漱完,就上了閣樓,薑聞晝手氣極差抽到的房間,有一扇像簡筆畫房子的窗戶,望出去就是夜色下安靜的山巒。
陳最打開窗戶,坐在窗台上,拿出一根煙。
因為想要個人空間,他在進房間的時候就用衣服把攝像機蓋住了。
煙是蜜桃爆珠的,抽了五年,成了一個理所當然的習慣。
陳最發現自己最近很少再想起Caleb,可能是薑聞晝總在他眼前晃,讓他無暇分神。
一開始他對薑聞晝就有一種熟悉感,大概是因為他的信息素氣味實在太巧合,和Caleb近乎一模一樣。
木質樓梯踩在上面的聲音很明顯,陳最捏著煙轉頭,看到薑聞晝推開門,似乎是有些驚訝陳最還沒睡。
“先別睡!”他的表情有些著急,轉身又衝下樓。
陳最掐了煙,很聽話地坐在那裡等他,不知為什麽,心底有期待冒出來。
房間裡沒有開燈,月光落進來,映出他的影子。
薑聞晝這次上樓的腳步聲輕了很多,小心翼翼的。陳最先看到的是燭光,小小的三朵,看起來好孱弱。
光映著薑聞晝的臉,他露出一點羞澀的甜蜜,他捧著一個很小的蛋糕,溫柔又認真地給陳最唱生日快樂。
尖銳的酸楚湧上陳最的眼睛,其實他不喜歡奶油蛋糕,小時候很想要卻得不到,長大之後不再過生日,上一次收到是他最不開心的那一天。經紀人假惺惺地為他慶祝生日,然後偷偷把藥下進陳最的杯子裡。
薑聞晝手裡的蛋糕一看就是自己做的,奶油抹得很糟糕,還亂七八糟地插了兩塊奧利奧。
薑聞晝才不會為不好看的蛋糕不好意思,他興高采烈地捧著,眼睛亮亮的,好像過生日的人是他自己那樣期待和興奮。
“許個願吧,哥哥。”
燭光搖曳間,陳最為薑聞晝許了個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