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那家店鋪前,程沐則原本只是打算隨便挑挑,卻不承想在定製冊裡看見了一款袖扣。
看見那份設計稿的那一瞬,程沐則就聯想到了沈靳之。
一眼鍾情促使他買下了那版設計。
由於袖扣只有設計稿沒有成品,程沐則整整等了一個工期,直到上午才取到成品。
實物比他想象中更適合沈靳之,宛如一份私人訂製。
看著程沐則手上的禮盒,沈靳之問道:“這是什麽?”
“小禮物,買給你的。”程沐則道,“本來是打算之後再給你的,但突然感覺現在送特別合適。”
沈靳之瞟了眼程沐則身後的錄取名單,笑道:“這是補課的報酬?”
程沐則歪歪頭:“如果這麽想你可以接受這份禮物的話,也可以啊。”
沈靳之接過禮盒,拆開包裝。
緞帶柔軟地散開,垂在他的掌心。
沈靳之眼前一亮。
他撚出其中一隻袖扣,金屬映出的啞色光芒落在他的指尖,切下一道完美的光影。
沈靳之視線微抬:“幫我試戴一下?”
程沐則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杓:“呃……其實我沒用過這個東西。”
接著,他又頗為認真地提出了解決方案:“不然,我現在回店裡學學?”
沈靳之無奈地揚起嘴角,兩人相視一笑。
程沐則嘴角的笑意愈發濃盛,衝散了原有的苦澀。
模糊的視線重新聚焦到深藍色的絲絨盒子上,程沐則收回手,衝著店員半鞠一躬,狂奔而出。
他想見沈靳之。
想馬上見到沈靳之。
他想知道過去的一切,想知道失憶的意外,想知道他們分開的原因。
還想知道,他心心念念的人這幾年過得好不好。
月光熱切地鋪散而下,沉重的喘息聲和腳步聲交織,一路延伸到四層。
程沐則剛站到門口,門剛好打開。
沈靳之穿戴整齊,儼然一副要出門的模樣。
兩人同時一怔。
程沐則用力地抓住門框,嘴唇艱難地蠕動著。
客廳的亮度比外面大得多,程沐則的雙眼剛適應好光線,便登時察覺出了不對。
沈靳之的臉頰泛著不正常的紅暈,嘴唇也蒼白如紙。
他雙手抓住沈靳之的手臂,毫無顧忌地抵上他的額頭。
滾燙的溫度引起了程沐則的預警。
難怪今晚他這麽異常沈靳之都沒反應,被拿了袖扣也遲鈍地半晌才來問。
竟是因為病了。
他不由分說地拉起沈靳之的手,關上門就拽著人往樓下走。
“我們去醫院。”
程沐則的步子很快,直到聽到沈靳之在細細地倒吸氣,他才意識到對方身上可能有痛處。
他松開沈靳之的手,徑直蹲在他前面,仿佛“頭腦發熱”的那個人是他:“我背你。”
身後沒有靠近的聲響,卻傳來了沈靳之低低的嗓音:“阿夏,你有點奇怪,你剛才去哪了?”
那聲音平淡,聲線卻微微顫抖。
怪異的慌張感包裹著程沐則,他不管不顧地起身拉住沈靳之的手臂就往自己肩膀上搭。
沈靳之分不出多余的力道抵抗,隻得無奈地輕笑一聲:“大概是闌尾炎,你背我下去的話,我可能會更疼。”
程沐則失措地松開手,放棄了這個想法。
一番波折,兩人終於駛往醫院。
夜晚的津松市依舊車水馬龍,沒有絲毫歇息的意思。
燈光快速在車內跳躍閃動,車子終於不規整地停在了停車場裡。
縱然焦急萬分,程沐則也只能放緩腳步。
急診科前出現了一個忙碌的身影,仿佛怎麽跑都抵消不了他深重的焦慮。
一系列檢查下來,沈靳之被確診為急性闌尾炎。由於出現化膿情況,便直接準備手術。
明明是一場風險極低的小手術,程沐則卻像是在等候重症的病人。
那是極度漫長的一個小時。
手術結束後,程沐則像所有家屬一樣衝到病床前,緊緊地抓著床鋪上的欄杆。
沈靳之的麻藥勁還沒過,半夢半醒地囈語著。
他念了一路,低沉的嗓音隱隱帶來一種安心感。
他詢問護士沈靳之不停低語的原因,護士隻說是麻藥作用,很快會消失,對身體沒有影響。
等其他醫護人員都走了,程沐則才走到沈靳之跟前。
“邊際效用,是指每新增或減一個單位的商品、服務,它對商品、服務的收益增或減的效用……”
沈靳之的聲音低沉,即便是這麽近的距離,程沐則依然聽不清他說的話。
他隻得俯下身子,側耳傾聽。
沈靳之還在念叨:“同一樣東西,比如糖。你吃了這塊糖,感到很愉悅,得到的效應是十,但我沒有那麽喜歡,得到的效用可能只有五。但如果我一直給你糖,那你得到第二三塊的效用就可能變成了八、七,這就是邊際效用遞減。”
程沐則直起身,怔了片刻。
沈靳之這是,在講課嗎?
聽清了他的絮叨,程沐則的緊張霍然消散。
他哭笑不得,竟不知說什麽才能形容他的敬業。
程沐則微微俯身,看向病床上的沈靳之:“還說自己不是工作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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