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沐則隻得給秦逸補課,一五一十地轉述了他前幾天發現自己錯認陳皎的事。
聽完,秦逸緩和了好久,試圖複述整件事:“你的意思就是陳皎根本就不是你找的那個人,所以你就沒有纏著沈老師的理由了。”
“不是沒有纏他的——”
服務員上酒菜的動作打斷了程沐則的話。
秦逸沒等程沐則開口解釋,就按著自己的理解繼續說:“我感覺沈老師好慘,簡直是被你用完就扔。”
“……”
“你有點渣啊。”秦逸滿上程沐則面前的酒杯,“應該說是很渣。”
“……”
程沐則拿起杯子,直接悶了半杯。
秦逸嚇了一跳,攔了他一下:“你悠著點行嗎?這是酒,不是白開水。”
半晌,程沐則才從辛辣的酒意中緩過氣來。
他惆悵地垂下眼簾,低聲道:“沈教授值得更好的朋友,而不是我這種滿身心眼,連交友動機都花成篩子的人。”
秦逸困惑地張了張嘴:“你說的那個滿身心眼的人,是你自己?”
“不然呢?”
秦逸無話可說。
程沐則懲罰式地又灌了自己一口:“哪怕他對我稍微差一點,哪怕是一點,我都不會這麽愧疚。任何長久的關系都需要彼此對等,我卻一點忙也幫不上他。你說,我有什麽資格一直接受他的好?”
秦逸長歎一口氣,喝掉了杯裡的酒。
他衝著程沐則擺擺手:“這事我沒法置喙,反正你做自己覺得對的事就好,要是實在難受,大不了我陪你喝到天亮!”
半個小時後——
秦逸醉醺醺地隔著桌子抓程沐則的肩膀,連著幾下都抓空。
他便乾脆不費勁了,扶著桌角勸慰程沐則道:“朋友一抓一大把嘛,再處一個,別哭喪著臉了。”
程沐則歪著頭靠在椅子上,癟嘴道:“但是只有一個沈教授啊……”
“一個就一個,又當不了飯吃。”秦逸用空酒瓶往空杯裡倒酒,“你好死心眼。”
程沐則一把奪過秦逸的空杯子,往自己嘴裡倒:“死心眼?那你怎麽不換個人追?”
這話登時戳到了秦逸的痛處,他徹底嚎了起來:“啊——她明明收了我的禮物,明明誇我可愛,為什麽不接受我的表白——!”
程沐則迷迷糊糊地聽著,抬起手表看時間。
他完全看不清表盤,卻還是對秦逸說:“快關寢了,你得,得回宿舍。”
聽到“關寢”兩個字,秦逸自動收聲,他搖晃著從桌上起身:“哦,我得回寢室,我得趁女神洗完澡回來和她聊兩句。”
程沐則很早就付了飯錢,兩人晃晃悠悠地走出飯館也沒人攔。
走了一段距離,程沐則忽然看見一棟一層有藍色標識的樓宇。
他定睛看了許久,指著那個標志道:“寢室到了,你自己回去吧。”
秦逸順著程沐則指的方向看過去,大力地點點頭:“放心吧,我這就走了!”
他大步向前跨著,硬是晃出了六親不認的步伐。
程沐則走走停停,好不容易到了校門口。
西門口蹲守的出租車還沒散,其中一位“幸運司機”迎來了醉鬼程的客單。
他支吾了半天,說了融寧城。
·
近晚上九點,沈靳之還坐在客廳裡盯著手機。
手機裡的照片是方爍今天剛給他發來的,是上次去翎城拍攝照片的精修版。
他放大照片,愛惜地看著程沐則身上的每一個光影。
突然,門外傳來了按密碼的聲響。
接著又是輸入錯誤的提示警報。
融寧城的安保一向嚴格,沈靳之蹙了蹙眉。
但或許也只是鄰居走錯門。
“嗶,密碼錯誤,請重新輸入。”
密碼輸錯三次就會自動上鎖,沈靳之定神起身,正想看看是怎麽回事。
“哢——”
一聲脆響從門口傳來。
那是密碼識別成功的聲音。
沈靳之思緒一滯。
家裡的密碼除了他沒人知道。
如果還有其他人的話,隻可能是他生病那天猜對密碼衝進他家的——
程沐則拉開大門,眸光迷離地衝客廳的空曠處道:“沈靳之……你出來。”
走廊裡微涼的空氣悄然躍進客廳,僵硬著沈靳之的視線。
沈靳之手機裡的相冊還沒關,照片裡他心心念念的人就這樣出現在了他面前。
程沐則身上的酒氣沿著空氣彌散過來。
程沐則的視線聚焦了半天,才認出站在面前的人。
他打了個踉蹌,轉身空撈了好幾下才抓住門把手,隨後乖覺地關上門。
沈靳之緊張地靠過去,手卻懸在半空,沒碰到他。
程沐則腳步不穩,猛地往前一撲,沈靳之隻得上前接住人。
程沐則雙手扶在沈靳之的雙臂上,不慎拽下了他一側的袖箍。
他抬眼,直勾勾地望向沈靳之:“你病好了嗎?還發燒嘛?還難受嗎?”
沈靳之的咬肌輕動,詢問道:“這是和誰去喝酒了?”
程沐則有點急,向下扯動沈靳之的衣袖:“是我先問的,你先和我說。”
那語氣令沈靳之緊繃的情緒松散下來,他順著程沐則的意思笑著說道:“早就好了,不是又打電話又悄悄送藥問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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