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側身看了眼身邊的人:“這個是我朋友,今天他老板請吃飯,也在這家酒店,我們才在門口撞見。”
程沐則點頭致意。
秦逸的朋友笑了笑:“那你們先忙,我去找我老板了。”
他禮貌地離開,剛走了兩三步,突然折了回來。
秦逸困惑地看向他:“怎麽了?”
那人指了指包廂門:“你們……沒走錯嗎?”
“啊?”秦逸不知道他問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但還是確認了一遍。
在得到程沐則的眼神肯定後,秦逸也給出了一個確定的回答:“沒有啊。”
朋友再次低頭確認,遲疑地指了指裡面:“我好像也在這兒。”
三人走進包廂。
見到萬衛鐸,秦逸的驚異瞬間越過大腦,他側身對朋友道:“原來你一直和我吐槽的沒正行的上司是萬老板啊?”
氣氛安靜得詭異。
被秀恩愛衝得發昏的勁頭還沒過去,又一記棒喝襲來,萬衛鐸頭疼地捏了捏眉心,根本不想說話。
助理在一旁解釋著:“萬哥,你別聽他瞎說,這家夥一向不靠譜。上次我不小心發錯客戶定位那事,就是他說自己對那一帶熟,非要替我發的。”
意識到自己嘴快說錯了話,秦逸努努嘴,半句也沒反駁。
這時,包廂門重新打開,解釋聲戛然而止。
沈靳之緩緩從門口走進來,向程沐則靠過去:“不好意思來晚了,大家在聊什麽?”
萬衛鐸不悅地抬起眼,搭話道:“說上次你去GAY吧的事。”
程沐則雲裡霧裡地聽著,突然抓到了事件的關鍵詞,猛地向沈靳之望過去。
四目相接。
程沐則想起了在酒吧裡和沈靳之巧遇的那個晚上,想起那時樓道裡的燈光,想起他身上的味道和無限逼近的氣息。
這樣回想起來,程沐則才發現自己竟忽略了那麽多沈靳之藏著愛意的時刻。
不知是不是想起了相同的事,沈靳之嘴角的弧度愈發明顯。
他抬手揉了揉程沐則的發絲,從旁邊入座。
桌上,助理還在為之前搞錯定位地址的事向沈靳之道歉。
程沐則聽來聽去,總算理順了這件事的邏輯,可搞出這一系列事件的罪魁禍首卻啞了火。
程沐則移動視線看向秦逸。
身旁,秦逸的身體繃直得像塊木板,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看著秦逸的模樣,程沐則總算為他推錯微信還不知悔改嘲笑自己的事情出了口氣。
但這也是一方面。
他一直想找機會幫秦逸擺脫異常懼怕老師這個心理障礙,現在有沈靳之在身邊,他正好可以借著沈靳之老師的身份幫秦逸走出來。
不過還是得循序漸進些。
他向沈靳之使了個眼色,示意他稍微坐遠一點。
沈靳之會意照做,秦逸窒息的狀態果然有所緩解。
秦逸中途幾次想尿遁離開,都被程沐則中途攔截。
吃完晚飯,天色完全暗下來,天上飄起了雨花,大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晚飯終於散場,秦逸不顧尷尬地立刻去找萬衛鐸蹭車。
沈靳之帶著程沐則沿著酒店的遮雨台前行。
風聲鼓噪,秋雨的寒氣順著雨水從四面八方湧來,沈靳之攏緊罩在程沐則身上的外套,避免他受涼。
雨越下越大,預約車總算是到了。
從門口到車上的那段距離,兩人還是不可避免地淋到了雨。
風雨肆虐,豆大的雨滴拍在車窗上,在疾行的車身上粉身碎骨。
淋雨後第一份熱水澡是程沐則的。
他洗得很快,隻想沈靳也快點休息。
雲層的厚度宣泄著壓抑,程沐則心口發悶,早早地上了床。
他的眼睛才閉上,沒關緊的窗簾縫隙處突然穿過一道強光,緊接著便是大躁的雷聲。
程沐則周身一震,腦子裡閃過一個明亮到虛焦的畫面。恐懼順著畫面鑽出,沿著他的感知神經傳遞到四肢百骸。
他雙手緊擰床單,僵直地坐起身,連指尖都如刺針芒。
“就待在家裡,哪都別想去。”
“放著好好的女人你不喜歡,非要喜歡男人,腦子果然有問題,是遺傳了你那個沒用的親媽吧?”
“他天天這樣,肯定要去醫院。”
“目前看來狀態很不好,需要入院觀察制定進一步治療計劃。”
雜亂的言語像一鍋熱粥,滾燙地在程沐則腦海裡翻滾,燙得他聽不清也看不清。
氣息混亂間,窗外再次拉下一道閃電。
程沐則從床上驚起。
他雙腳麻木地跑向沈靳之的房間,失禮地推門而入。
主臥隻開了一盞床頭燈,沈靳之的手正搭在衣扣上,像是也準備睡下。
程沐則抱著枕頭,指尖捏在雪白的枕套上,抓出猙獰的褶皺。
“怎麽了?”沈靳之放下手問。
程沐則向前挪動一小步,情緒越過理智的巔峰,不計後果地問道:“我今天能和你一起睡嗎?”
沈靳之一動不動地望著他,喉結滾動了一圈。
另一道閃電劃下,光亮劈開房間,短暫地打在程沐則身上。
程沐則應激性地一縮,雖然在克制,卻依舊條件反射地縮動著身體。
沈靳之慌忙下床,連拖鞋都來不及穿就走到程沐則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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