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景修的神情忽然變了,目光投向莫謙身後。莫謙意識到什麽,正要轉身,忽然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推到一邊。
“唔!”
莫謙踉蹌幾步,穩住身形,轉過身來就看到令他目次欲裂的一幕——
趙子翔將沾滿鮮血的尖刀從駱景修腰側拔出。鮮血瞬間噴濺,淋了趙子翔滿頭滿臉,他一抹眼睛,臉上是癲狂的笑:“哈哈哈!讓你看不起我!”
他舉刀欲刺,周午已經飛身撲來,一腳踹在他手腕,尖刀脫手。隨後,周午一個直拳,趙子翔發出一聲淒慘的嚎叫,緊接著就被他卸下關節。
“哇,這出血量超大啊。”周午看著駱景修被鮮血浸透的衣服,連連怎舌,正要伸手,卻被衝過來的莫謙撞得一歪。
“小駱!”莫謙接住駱景修,完全不敢去碰他的傷口,一瞬間大腦只有一片空白,只能用自己最大的力量抱住他,仿佛這樣就可以阻止生命的流逝。
“快叫救護車!”他朝周午大吼。
“侯奕……都告訴我了。”駱景修嘴唇微動,“三年前,你保護我。這一次,換我保護你。”
“我不用你這樣保護!”莫謙幾乎意識不到那種淒厲的聲音是自己發出來的,“我只要你好好的。”
“那你,為什麽,要那樣做呢?”駱景修吃力地問,“告訴我,好麽?”
“是我的錯。我——”莫謙心如刀絞,他突然意識到,這可能是自己最後一次與駱景修交談的機會了,“那時候,他們拍到了,你跟我接吻的照片。”
駱景修身體一僵,隨即輕而堅定地說:“我不怕……”
“但我怕。”莫謙低聲說,“我是不要緊,但你只是一個新人,你有那麽好的天賦,那麽好的未來。我、我心疼你。”
這一句話說出來,駱景修愣住了。
他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麽。他想過無數原因,或許莫謙是厭倦了,或許是怕自己拖累他,或許是……但唯獨,他沒有想到過這個可能。
但是,這怎麽可能呢?
那個耀眼奪目的、對什麽都漫不經心、對待感情遊刃有余的莫謙,居然會為了自己,放棄如日中天的事業?
“我知道,你想說你可以,你想說你不需要我的照顧,你想說自己不會拖累我。”莫謙的聲音挫敗極了,“但是我做不到,我一想到你會被人攻擊,你會經歷那些惡意的詆毀和中傷……我受不了。真的,那是我的第一反應。他們怎麽對付我都可以,我就是受不了這個。”
“我……”駱景修清了清嗓子,聽到自己的聲音似乎打了結,“抱歉——”
“跟你沒關系,只是我自己的問題。”莫謙粗暴地打斷他,最後卻泄了氣,小聲嘟囔道,“所以我不想讓你知道,不想讓你覺得愧疚。太丟臉了,我總是在感情中犯錯。”
“沒有。”駱景修抬起手,撫摸莫謙的臉龐。他摸到了什麽濕潤而溫暖的液體,並不是他自己的血。
莫謙哭了。
“不要難過。”駱景修說。“抱歉……”
“為什麽要道歉?”莫謙說,“不許道歉。”
“……其實,我沒有焦慮症。”駱景修說,“我只是,利用你的愧疚,不讓你離開我。”
莫謙一怔,隨即更加難過了:“我知道的,沒關系。”
駱景修微微睜大了雙眼。
“我吃過奧沙西泮,喂你吃藥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可是……”莫謙的聲音有些哽咽,“你這樣,挺可愛的。”
黑暗中,駱景修似乎微微笑了一下:“你不怪我騙你。”
“不,不怪你。”
莫謙現在哪裡舍得怪他呢?
駱景修的氣息粗重了一些:“還有,地下室裡。我安裝了鎖鏈。我想過,把你關起來……”
莫謙頓了,這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我不想讓你走。”駱景修的聲音是那麽無助而可憐,“但我沒有那樣做,我怕你討厭我。”
“我不會討厭你的。”莫謙低聲說,“我愛你。小駱,等你好了,我們會一直在一起,一起變成老頭子。”
駱景修說:“要去……結婚。”
“嗯。”莫謙模糊的視線中,仿佛出現了兩人身著結婚禮服的畫面。他俯下身吻了吻他的唇。駱景修的唇還是那樣溫暖,呼吸還是那樣急促灼熱,雖然很快,它們就會變得冰冷而僵硬——
等等。
莫謙抬起頭,問周午:“救護車還沒有來嗎?”
周午正雙手抱臂倚在車頭,看得津津有味。他身後是一臉感慨的侯奕,還有一臉驚歎的關山鶴。
“啊,我已經叫了。”周午說,“還有十五分鍾到,你們可以再來一會兒。真好看,我都看入神了。”
莫謙抹了一把臉,徹底冷靜下來,低頭審視著躺在自己懷中奄奄一息的駱景修。
“沒有血腥味。”他問,“小駱,你傷在哪裡了?”
駱景修聽了,就乖乖從他懷裡爬起來,掀開衣服給他看。
如今秋意正濃,今天駱景修穿了一身長風衣,內裡則是薄毛衣,拉開衣服後,結實的腹肌上果然有一道傷口。
大約七八厘米長的割傷,傷口的嫩肉張著,正往外滲著血。
“喲,這傷口挺嚇人,得縫幾針了。”莫謙受傷經驗豐富,立刻嫻熟地作出判斷,又問,“你怎麽出了這麽多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