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忙到來不及吃飯,還是兼職到處跑跑得腿酸,倒床上一閉眼就能睡過去,每天給丁宣打個電話,都是連蕭雷打不動要做的事兒。
丁宣接電話的反應每天也都一個樣,連蕭喊他他也應,知道回喊一聲“連蕭”,也能說再見說晚安,除此之外什麽多余的表達都沒有。情緒也是,平平靜靜的,不管連蕭今天是多說了幾分鍾,還是提前掛電話,他都沒有多留戀的意思。
“琢磨什麽呢?”陳正從食堂打飯回來,就看見連蕭靠在床頭盯著手機愣神。
“嗯?”連蕭回神看向陳正,笑了笑坐起來,“人真怪。”
“你的。”陳正把連蕭那份飯遞給他,“誰又怪了?”
“小時候老想著我弟要是能明白事兒就好了,別粘著我,別跟個尾巴似的分不開。”連蕭接過飯盒道了聲謝,跟陳正一起坐下來吃,“現在他真分得開了,不適應的反倒是我。”
“習慣成自然。”陳正笑笑,很了然的應了句。
“習慣的力量真強。”連蕭點點頭表示讚同。
估計是一聽連蕭說起丁宣,讓陳正又想起自己弟弟了,他沒再多聊這個話題,耷著眼皮往嘴裡扒飯。
“你跟姚嘉,”宿舍沒別人,連蕭偏頭看著他問,“怎麽樣了?”
連蕭一直不是個喜歡摻和別人私事兒的人,但看著眼前的陳正,莫名讓他想到了那個在操場看台上,沉著眼睛對他說“你和我不一樣”的陳正,還是沒忍住開了口。
其實到現在,連蕭也沒真正明白陳正嘴裡的“不一樣”指的是什麽,也可能是他潛意識不想去明白。
因為每次想到這句話,他腦子裡緊跟著浮現的不是陳正也不是姚嘉,而是丁宣——被他攥得一顫一顫,閉著眼用腦門往他下巴上磨蹭的丁宣。
這聯想很奇怪,尤其是在經歷過開學前一晚之後——以前連蕭幫丁宣就只是幫,逗小孩一樣。那一次給他的感覺卻摻雜了讓他說不來的東西。
已經過去那麽些天了,還總能想起來。
不過也只是“想起來”,那些畫面和觸感只要一冒頭,就被腦海中其他雜七麻八的事迅速壓抑下去。
他沒法往深了想,潛意識裡像是有一層模糊的影子,在阻擋著一些不應去探究的可能。
“沒怎麽樣。”一直到飯盒快見底,陳正才擦擦嘴,回答連蕭的問題。
“他永遠是我弟弟。”他看向連蕭,目光比那天在操場更加沉甸甸,“就像你和丁宣。”
陳正說得很平靜,像在說任何一件平常的事。
連蕭卻不知道為什麽,心底猛地一堵,替陳正生出了一股無法形容的壓抑。
也確實從那學期以後,姚嘉徹底淡出了他們的寢室生活。
原本連蕭計劃著一星期回家一趟,但計劃總趕不上變化,新學期第一周等著他做的事情,遠比他預想的要多。
加上他們開學也屬於比較晚的那一批,後面沒幾天就到國慶假,連蕭思來想去,還是決定開學的第一個周末先不回家了,抓緊把手頭的任務都攢一塊兒乾完,直接等國慶再回家陪丁宣。
這事兒他打電話跟丁宣商量,丁宣也不知道聽沒聽懂,連蕭解釋得挺認真,他聽完還是就吭了兩個字:“連蕭。”
“在呢。”連蕭無奈的笑了笑,“想我沒有?”
直到電話又被老媽拿過去,丁宣嘴裡也沒蹦出一個“想”字。
“國慶你們都去哪,”臨放假的前一天,孫亞拿著一張假期去向表來挨個登記,“系主任讓趕緊交上去,咱們寢還沒填呢。”
開學時間短,除了李明星和連蕭,其他人都填了留校。
“你們就跟寢室趴著啊?”李明星靠在上鋪抖腿,“不嫌無聊?”
“是有點,好幾天的假。”彭皓宇衝完澡晃出來,往幾個人臉上彈水,“咱們哥兒幾個出去玩玩唄?”
“去哪?”孫亞挺感興趣地問。
幾個人七嘴八舌的扯了一會兒,目的地繞著他們學校周邊的幾個城市輪了一圈。
要擱以前,這種遠距離的遊玩行動,陳正跟連蕭一樣,基本不參與,他的任何行動安排都得緊著姚嘉來。
看來姚嘉現在真的不需要他陪了,陳正看著也有點感興趣的意思。
“琢磨點兒實際的不行嗎,就這幾天假,還□□。”李明星聽了幾耳朵,打斷他們,“來回一趟擠得你人都得瘦五斤。”
“也是。”孫亞點點頭,“也別往外地跑了,方小奇不去,連蕭李明星回家,就咱仨也沒什麽好玩的。”
“不還有陳正呢嗎。”彭皓宇拍了下陳正。
“我估計補習班有課。”陳正說。
“去那個水上樂園玩玩唄。”李明星突然說,“離得不遠,88路終點站就是,你們還沒去過呢吧?”
“新開的那個?”孫亞問。
“對啊,還能是哪個。”李明星晃晃腳脖子,“我爸能弄著票,陳正你把你弟也叫上一塊,還有你們朋友什麽的,都行,反正人越多越優惠。”
那個水上樂園連蕭他們都聽說過,規模挺大,好像全國也沒建幾個,地方大項目也多,跟他們小時候爸媽帶著去的那種兒童樂園完全不一樣。
“陳正帶姚嘉,連蕭你也別回去待那麽多天了,”彭皓宇一拍巴掌,覺得可行,突然扭頭衝連蕭來了句,“把你弟弟也帶出來,出門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