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琛吃完飯,看了下牆上的鍾說:“媽,我回學校了。”
“誒,好。路上注意安全啊!”
“知道了。”江琛回應後便關上門,靜靜地在門外站了一會兒。
他和江亦明之間相處得簡直不像對父子,具體說不上來為什麽。
反正爸這個稱呼,似乎就沒叫出口過。
江亦明對他不是不好,但總覺得有一道隱形的牆在那兒。按理說兒子不待見父親,江亦明應該覺得憤怒或者傷心,但或許因為他太過慈愛了,反而什麽也沒說,什麽也沒做。
江琛歎了口氣,走向電梯口,準備回學校了 ,剛過馬路,又碰到了何川。體育課之前一整天都沒交集的人,在今天之內撞見四回了。
真就是冤家路窄。
何川路過他,一臉陰沉,“多管閑事。”
江琛明知故問:“什麽?”
一聲輕蔑的冷笑後,“不知道是哪條狗舉報我翻牆。”
江琛被罵狗也不氣,看到何川一臉不爽反而心情愉悅,“這回眼睛看得到了?”
“以為是人所以看不清,發現是狗就看得清了。”何川扔下這句話後快步離開。
江琛是挺愛管事兒的,但告狀這種破壞關系的事他挺少乾,畢竟沒啥好處還影響同學和睦,但他這回就想當壞人。
看著前面的人,這不還是翻出去了嗎?
兩人一前一後回到教室。
還沒開始上課,教室裡人聲鼎沸,喧嘩得跟菜市場一樣,有的人吃著從校外偷帶進來的外賣,空氣中酸辣粉、曹氏鴨脖、煎餅等各種食物的香味。吃過飯的同學站著或坐著討論網紅八卦家常笑話,也有那麽幾個學霸置身事外在專心致志地刷著題。
沈衝還在吸溜酸辣粉。
江琛:“沈衝你也挺大膽的,今天強哥的晚自習,你還敢吃味兒這麽大的東西。”
強哥是江琛班的語文老師兼班主任,為人心狠手辣,據說在上另一個班的語文課時候逮到女生玩手機,直接把手機搶過來扔水槽裡。
沈衝毫不在意,呲溜一聲把酸辣粉吸進嘴裡,“怕啥?那麽多人呢!”
“也是,”江琛點頭,“有那麽多人陪你受罰。”
“沒辦法,學校的飯太難吃了!”沈衝一臉嫌棄,又舉起塑料碗吹了吹,把浮在面上的油脂吹開後猛喝了一大口。
“有那麽難吃?”江琛開玩笑說:“改天試試。”
“強哥來了!強哥來了!”班長衝了進來。
“不是還沒上課嘛!”有人抱怨著。
班裡的同學像戰敗的逃兵一樣開始驚慌失措,該回座位的著急跑回自己的桌椅處,該收拾吃的慌忙蓋上食物的蓋子,只有學霸漫不經心地翻練習冊的下一頁繼續做題。
沈衝也慌忙收拾自己的桌子,蓋子都還沒來得及蓋上,抽屜裡又塞滿了書,隻好就把碗筷放在自己的腳邊。
強哥把手背在身後,邁著外八字走進教室,眉頭立馬就皺了起來。
這味道——瞎子要是進這間教室都以為到了飯館。
心虛的同學大氣不敢出,為了緩解尷尬隨便抓起桌上的書假裝認真翻看,教室安靜得只聽得到頻繁的翻書聲。
中年男人一言不發在教室走了一圈,停在江琛桌旁。江琛明明什麽都沒做,都跟著緊張起來。
上課的鈴聲響了,更像宣告“死亡”的警鍾。
強哥再往前走了一步,停在了沈衝的位置,開始呵斥道:“這個教室!一點學習的氛圍都沒有!全是你們吃的垃圾食品的味道!”他又敲了敲沈衝的桌子,“你,出來。”
江琛轉過去看後桌。
沈衝一臉打死都不認的樣子,委屈得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老師,我沒有吃。”
強哥瞥了他一眼,挎著個臉說:“下次先把你桌子上的油擦乾淨再說謊。”
迫於強哥的威嚴,大家一個勁兒地憋笑,但總有那麽幾個忍不住的人笑出了聲。
沈衝垂頭乖乖出了教室門。
強哥又朝教室角落喊道:“何川,也出來。”
趴在桌上的何川也吊兒郎當地走出去。
這人犯什麽事了,他也沒有在教室吃東西啊?
第三章
“靠,憑什麽偏偏叫我出去?”沈衝再回來已經是第一節 晚自習下課後了。
江琛側身將手撐在桌上,笑道:“這桌上有油怪誰啊?”
“他就是看不慣我。”沈衝不由地咒罵起來。
另一個人還沒回來。
江琛好奇地問:“你是因為吃東西,那何川呢?”
沈衝笑嘻嘻地說:“要說懲罰我是一時興起,那懲罰何川就是蓄謀已久。”他嘖吧了一下嘴,回味了下酸辣粉的味道,“我是因為今天嗦粉被逮,何川就是因為不寫作業、逃課或者上課睡覺這些日積月累的毛病。”
“之前老師沒說過他?”
“說過啊!”
“那他還來讀什麽書?”江琛朝角落看著那空空的座位,就這樣還沒被開除?
沈衝聳了聳肩,“有多少人真心喜歡讀書啊?這不只是想不想的問題。”他又神秘兮兮地對江琛說:“你做好心理準備哈!”
“我?我做什麽準備?”江琛有些不理解話的意思,笑著說:“我又沒在教室吃東西,還一心愛學習。”
沈衝嘿嘿笑道:“說的不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