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霓虹燈讓人入迷,腦子浮現的全是每夜印在何川瞳孔裡的燈光,他不由地心跳加速,“你是嗎?”
“我想過了,為什麽非要把這東西分那麽準呢?”何川順著江琛的目光望去,又把眼神挪回江琛的臉上。
那殷切的目光落在臉頰上,像有了實質,江琛甚至感覺何川是在溫柔地撫摸他。
“那換個問題。”何川把手從兜裡拿出來了,沒有帶出煙盒。“你喜歡我嗎?”
江琛睫毛微顫,依舊目視前方。
如果第一個問題,他沒法回答,那麽第二個問題,他迫切地想要回答。但他不敢回應何川的目光,也不敢說出那兩個字,開始有點恨自己過分的膽怯。
說了也沒用,何川又不喜歡他。
說出來幹什麽,何川又不喜歡他。
江琛沉默良久,還是把問題丟了回去,“那你呢?”
“我喜歡。”何川的回答出乎意料但又在意料之中。
敢於表達是何川的作風,但是說喜歡他不像是何川會做的事。
江琛過於震驚,慌忙去看何川,再次尋求個肯定答案,“你喜歡?”後又意識到他反應過於激動,輕咳一下,穩定好情緒後故作沉穩,“你喜歡我什麽?”
“你又喜歡我什麽?”
兩人的對話像是在極限拉扯,可惜何川的一句喜歡,早已讓江琛亂了陣腳,他滿腦子全是那三字。
對著深不可測的幽谷嘶吼了千百聲,在某天毫無準備之下聽到了回聲。
那回聲一遍遍重複著,像是撕開了江琛的胸膛,不停地提醒著他暗戀的過往。
“我……”江琛回答不上來這個問題。
喜歡他什麽,從多久開始喜歡他的,他自己也不知道,等他深刻反思,才發現多管閑事的他早就把自身搭進去了。
“回答不上來吧?我也回答不上來,但我們年輕,我們可以隨心所欲地戀愛一場。”何川像誘惑夏娃吃禁果的蛇,說出的話讓人心動。
在意氣風發的年紀,誰不想談一場無遺憾的戀愛。可江琛貪圖的可不是短暫的兩三載,他異想天開地想要一生之久。
他皺眉思索,在堅守自我原則還是投奔新的信仰之間掙扎,又無法抵抗何川的眼神,糾結了片刻就選擇了後者,“你這次數學上了一百,我們就在一起。”
“你跟我演電視劇?”何川問。
江琛一愣,反應過來。
是啊——這種橋段不是青春校園劇裡才會出現嗎?
他說出來後把自己也嚇了一跳,想著給何川點兒障礙,免得這人總覺得感情是一帆風順的。
可說完他又後悔了,畢竟何川的成績擺在那兒,擔心何川以為這是變相的拒絕,又再補了句,“那你演還是不演?”
“演。”何川笑著做出了妥協,“那先把吻戲排練一遍吧?準男朋友。”說著向江琛那兒貼近了點兒。
隔著校服,江琛就感應到了來自另一具軀體的溫度,伸手推開,再輕佻一笑,“先考到一百再說吧——準男朋友。”
期末考試將至,學校為了學生複習,把早操取消了,各科老師也找著各種理由搶奪體育課。
學生在抱怨聲中又提筆書寫一張張空白的試卷,為的是這場期末考,為的也是一年後的考試。
“不寫了。”何川將筆一甩,勁兒不小心使大了,筆從桌面咕嚕咕嚕地滾到了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他一臉疲憊,也沒打算去撿它,離開木製的板凳,往床上那麽一癱,伸了個懶腰。
坐他對面的江琛抬頭,看著空了一大半的卷子,明知故問:“你寫完了?”
“累了。”
江琛知道何川不是在找借口,臨近期末,老師都在把卷子成堆地往學生這兒塞,試圖讓學生在題海找到考試的感覺。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不是人人都是天才,江琛也只能在一次次考試後總結學習方法,及時做出調整。
非必要情況下,他也不會回家,周末放假也和何川一起在寢室裡複習。
江琛問:“你高一的全部看完了?”
“沒。”
“何川,你看看還有幾天就考試了?”江琛一直以為何川多多少少會聽聽課,但沒想到如今何川部分科目的知識儲備量還不如一個高一的,頓時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這樣下去,他要等何川複讀多少年才能在一起。
何川愜意地躺在床上,有條不紊道:“還有八天。”
江琛繼續低頭看題,搖頭惋惜:“某人是不想和我在一起啊——”
“威脅我?”
“沒啊。”江琛繼續解題,頭都不帶抬的,儼然放棄了。
何川默不作聲地起床,蹲在桌下撿起筆繼續乖乖寫題。
某人學了,認真地學,廢寢忘食地學。
去食堂排隊時埋頭背單詞和古詩詞,吃飯時就看文科知識點,課間抽空就做數學題,除了實在想抽煙外,天台也基本不去了,就連睡覺前都要看會兒必修教材。
江琛不知道知識有沒有進何川的腦子,反正看到這表現很是欣慰,一想到這個人是因為自己做出了巨大改變還有一絲得意。
“何川轉性了?”就連沈衝都忍不住問江琛。
“不知道,可能開竅了。”
“你和他一個寢室你會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