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習大家把作業清點完,分別交給課代表,白鶴一作為語文課代表,走到江琛面前收語文假期作業。
江琛飛快地抽出作業遞給他,繼續埋頭,但臉上的狼狽還是被白鶴一捕捉到了。
“江琛?”
“沒睡好,別管我。”江琛一天沒吃飯,說話都有氣無力。
強哥走進教室,那張嚴肅面具就沒從他臉上卸下去過一樣,首先看到講台旁趴著的江琛。
沈衝忙說:“老師,他不舒服。”
按照江琛平常的言行舉止,確實不會做違規的行為,強哥假裝忽視,開門見山直接講新學期注意事項。
第二節 晚自習下課,白鶴一走到江琛課桌旁蹲下身子,小聲喊了句“江琛”。
“這個給你。”白鶴一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遞給他一根冰棍,“敷下眼睛吧?”
“呵呵,你陪我去下醫務室吧…”江琛精神狀態極其不好,明明什麽都沒吃,但惡心得想吐,一夜未眠,可閉眼腦子亂得根本無法入睡。
他坐在這兒,光想到講台另一邊的那個人,就要窒息了。
“好。”白鶴一架著他的胳膊出了教室門。
江琛昨晚哭太久,眼睛已經腫得連看路都困難,今天來學校的途中還差點撞到人。有白鶴一扶著他,乾脆閉著眼向前走。
白鶴一:“我扶著你,我們慢慢走。”
江琛並不想去醫務室,下到一樓,把白鶴一的手從胳膊上拿下來,“你回去繼續上晚自習吧——我不是想去醫務室,我就是想出來透透氣。”
“你怎麽了?”
江琛沒把經過說給他聽的,只是扯起個苦笑:“可能失戀了吧……”
“失戀啊——我有經驗啊…”白鶴一扶著他朝學校後花園走去。
打鈴了,第三節 晚自習開始,兩人坐在長凳上交談起來。
說是交談,實際上就是白鶴一單方面講話,講述著屬於他的故事。
聽後就只有一個“慘”字。
“你看到我手腕上的疤了吧?就是為他自殺的,我當時真的很愛很愛他,以至於當我知道他對其他人的好與對我的好,毫無差別時,我氣瘋了,我恨不得殺了那些人,但我又一想,或許是我哪裡不夠好,讓他不能區別對待,我恨我自己,我割開了我的手腕,看著血液流出,但我一點兒也不覺得痛,我覺得很舒服,我很滿足,後來被家人發現帶去醫院搶救,做了檢查才知道我有抑鬱症了。”
白鶴一歎了口氣,摘下他的手表,“治療期間,我也想通了很多,抑鬱症嘛——這個東西說簡單呢,也不簡單,每年都有那麽多人因這個死去,說複雜呢,也就是患者的心病沒好,至少我是這麽認為的。以前的我很後悔,後悔要給自己留這個疤,現在我不覺得了,這個疤可以時刻提醒我,那麽艱難的日子都熬過來了,眼前的這點兒苦算什麽呢?”
江琛默默地聽著,不自覺地去摸了摸白鶴一那道疤。
是啊——
就失個戀,被玩了一次,那麽難過做什麽。
白鶴一剛開始有點想縮回手,但隨即又把手腕向江琛那兒一遞,讓他摸。
“現在好些了嗎?”江琛的眼睛酸得不行,淚花又出來了,他隻好忙閉上眼把淚逼回去。
“還在吃藥,不過已經好些了。”白鶴一抓住附在傷疤上的手,“你都這樣了,還在考慮我。”
江琛用還在食指去勾勒疤的輪廓。
白鶴一問:“初戀吧?”
“嗯。”何止初戀,第一場暗戀也是他。
“和她在一起,如果悲傷大過喜悅,那離開未嘗不是好事。你…和你女朋友分手的原因可以說嗎?”
“玩弄感情吧…”
江琛受傷的是真心付出得到不是赤忱,也恨自己怯懦得不敢去質問。
“啊……我倆同病相憐嘛——只能說都倒霉。”白鶴一看了放在一旁的包裝袋,“冰棍兒都化了。”
“現實不是小說,我們的戀愛或許沒有小說那麽一帆風順,也不會有小說那麽刻骨銘心,但我們要做的是…找到一個屬於自己的結局。”
結局嗎……
江琛眸色深沉,神情極度哀傷,又歎了口氣,感覺還沒找到結局,就要死在這劇情裡了。
找個人說說話,他緩過來了些,只是心裡還是堵得慌,就怕再見到何川時,接受的所有開導都功虧一簣。
“謝謝你,你先回去吧——我好些了,現在有點餓,我去食堂買點兒夜宵吃。”
白鶴一有點不放心,還是被江琛勸走了。走前還在江琛手心裡塞顆奶糖,才回教室。
江琛去食堂點了份面,但吃了幾口就實在想吐,隻好又倒掉了。
第三節 晚自習下課鈴一響,他直接回寢室,坐在床上垂著頭想著呆會兒以怎樣的姿態面對何川。
上去給他一拳?
打了有什麽用,改變不了結局,也無法讓自己心裡好受半點,拳腳上的痛根本無法與何川帶給他的痛相比擬。
草。
太他媽難受了。
江琛剝開糖紙,把奶白色的糖扔進嘴裡。
奶味充斥整個口腔,連唾沫也甜蜜無比,可緩解不了情感上的一絲苦楚。
江琛正側躺在床上,聽到門開的聲音,心都不停地顫動,克制想翻身質問一切的衝動,但又不知道怎麽面對這人,感應到何川已經停在來他的床前。